顏致遠一路心神不寧,百般揣摩宇文都督沒頭沒腦的話。
這話怎么說的是說繡兒嗎可,她人都死了,他說這話,不成了提褲子就翻臉不認人
顏致遠又羞又臊,怒恨交加,揣著滿腹恥辱回到侯府,心里越想越恨,不由得又抱怨到許氏頭上,正想往后府去,外面人來報,大小姐回來了。
顏致遠愕然,他遇事慣于依仗旁人,但其實跟這長女是真不大親。
這些日子連著打發人去找,倒不為得她寬慰依靠,他自己也門兒清,這光景,長女不來落井下石,他就該自求多福。
家里幾處最掙錢的鋪子,端陽節過后,都被查封了,其中還包括顏致吾的賢合藥莊,這些都是侯府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以前藥鋪就常被女婿景玉樓借故盤查,但那不過一兩日疏通完關節就又給解了。
這回顏致吾不在,下面的管事來報說,大爺事涉命案,因找不著人,這才封的。
這也罷了,為何要封家里的私產顏致遠給長女去信,是想求通融。
顏若依進來,禮數上一點不錯地問安,對上顏致遠幾日不見就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模樣,她神色始終平靜,即無憤恨,也無快意,自然,也沒有做女兒該有的勸慰。
“若依,英合街那幾家店,是你讓坊司封的那,那都是許氏的私”
“父親糊涂了,那是我母親嫁過來時,族中給的賠嫁,許家那種小門小戶,能置得起那么大的私產”
顏若依打斷他,“她私挪到名下這些年,好處也該占夠了。”
離火郡主早死,顏致吾這些年卻仍在安享福蔭,這時羞得口齒凌亂,“可,那些都是咱們家的花銷”
“父親大人清高,不沾市儈,不知許氏這些年早把那些鋪子敗得差不多,跟義善堂拆借的帳,到期還不上,坊司自是要封店清算,女兒哪有這么大的能耐,指使坊司辦差。”
原來還是她落井下石啊,顏致遠呆看長女,顫手指著她
“你,你你,難怪你出嫁之前不來要,原來早打好這些主意了。”
巧薇在旁插嘴,“侯爺健忘,小姐是沒要過么夫人死死把著不松手,她找銀莊借錢,難不成是小姐拿刀逼著她的”
顏致遠大怒,“主家說話,你個賤婢也敢插嘴,放肆至極,成何體統”
巧薇一張微黃的臉上滿是譏諷,“侯爺當初打發小姐去尚秀局時,可是說得好好的,郡主夫人那些產業,留在您手里,一定替她打點好,待回來出嫁時,這些都是嫁妝。
侯爺當年一言九鼎,這會兒翻臉不認人,話都吃進狗肚子里去了。”
顏致遠被這牙尖嘴利的丫頭,氣得幾乎暈厥,朝女兒賣苦,“王妃好氣派,一個下人都敢這么指著老父亂罵,你也不管管。”
顏若依微微欠身,“父親責備的是,女兒和她自小離家,疏于禮儀管教,讓您見笑了。”
顏致遠仰倒在椅上,睜著眼望梁頂,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圓兒早就到了,顏若依沒來的時候,她已去許氏的院子里轉了一圈。
這會兒旁觀主仆倆合著伙欺負老爺,笑得直打跌,看一眼遠比小姐還激憤難奈的丫頭,心有所悟,跟守在外面的修辛說
“大小姐雖是假的,當年跟去尚秀局的這個丫頭,倒是貨真價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