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在他入道時又聽過一遍,方才多了一絲明悟。
此刻他分不清,這是來自靈臺道心的警示,還是有人在他耳畔低語。
合著琴音,他感覺猶如置身在一艘平靜的扁舟,于逆流緩緩飄行,江面一覽無垠,遼闊高遠,視野陡然開朗。
顧明澄睜開眼,于如洗的月光下,只覺周身一片舒泰,靈臺清明,之前的煩冗一掃而空,察覺修為略有精進。
抬頭看見前方一座高臺上,太子兩手按住琴弦,垂眸向他望來。
兩人相視,太子抬手做了個“請”,姿態閑雅,不知是地勢問題還是如何,顧明澄覺出對方隱含一絲居高臨下的傲然。
他此刻心情大好,毫不計較上前,就在那架焦尾琴對面盤膝坐下,琴柱有幾處細小裂痕,是被之前的高音崩開的。
“太子琴技了得,顧某偶有所感,都是多虧了你這一曲。”
太子半垂著頭,一邊側耳調弦,淡聲道
“這琴太久不用,弦有些潮,音色不準,讓仙長見笑了。”
這聲音淌進顧明澄耳中,合著有一聲沒一聲的弦聲錚鳴,聽來有些耳熟。
“剛才彈琴的時候,你說話了么”顧明澄不由問道。
“嗯”
太子抬起頭來,那雙桃花眼尾睫微闔,帶著一絲訝然,含笑搖頭。
“之前見仙長趺坐好似入定,孤不敢斷了琴音,生怕擾你清修,怎會胡亂開口。”
唔,也對,顧明澄心說,我這道心的讖文,連大司典都沒見過,他一個二十歲的小半仙,怎會知曉。
然而得他撫琴,道心又有精進,此刻莫名多了一份好感。
兼之自他那日亮出骨刃,連帶著無主神器的嫌疑也已洗清,“殿下剛得的妖魄,不用融合器靈嗎怎得還有閑情在外面彈琴”
太子一笑,“融合妖魄費得是器靈的功夫,孤這器主又幫不上忙。”
顧明澄訕笑一聲,難免生出兩分艷羨,器靈這種寶貝,他也沒趕上過,融合的法門還是方怡交待他時旁聽來的。
眼界和見識,這會兒都被這個二十出頭的半仙比下去了。
要是他有器靈,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錯眼的盯著,瞧人太子這份從容勁兒,皇室子弟就是不一樣。
太子向周圍看一眼,“再說孤也不是在外面彈琴,這朝陽臺是東宮地界,地勢高,否則琴聲怎會傳進仙長的耳朵里。”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風一樣從高臺下面刮過,顧明澄揚聲叫住
“方怡,你這么急著上哪兒去”
“阿溯快來,幫我逮住那只貓。”
方怡跑得頭也不回,只朝后招手。
修辛撒開四蹄狂奔,繞著朝陽臺跑了兩三圈,被追得無路可逃,飛縱上臺撲進太子懷里。
“六爺救命”
方怡一雙煤球眼目光灼灼,盯著太子手里的獅貍。
“這貓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