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模樣她完全認不出來,卻有種與生俱來的熟悉感,似乎已經認識了一輩子。
她尋他解惑“什么是妖力之源”
那人的眼神挾雜悲憫,還有隱隱的責備,不答。
“讓妖族強大起來,有何不好”
她緊緊盯著他,“他們是我的族人。”
那人提醒她
“你守護的,不僅僅只有一族之人。”
她嗤之以鼻,“因為你是人族,所以才幫著他們說話。”
那人的諄諄教誨持續了許多年,此時聽起來格外耳熟,明明這樣的勸善之辭,她也常掛在嘴邊,說得毫不走心。
接下來的夢境,儼然與戲臺上的故事有了重合。
國破家亡之際,他沒來得及趕回去,因為她和他始終無法統一的理念,最終鬧崩,她將他囚入深淵,以至明火壓制。
夢到了這里,小圓兒的心砰砰亂跳,過往的記憶,最關鍵的那個真相即將揭開之際,強烈的悔意和沉沉的負累,令她顫抖的手,無力掀起真相的面紗。
她愧對過深恩,亦辜負過兩方族人殷切的厚望,到底她要守護的是什么
小圓兒頭疼欲裂,死活想不起來。
不,不是她不愿記起,是因為她做不到,她害怕重新面對那個真相。
她曾在無邊黑夜里被困八百年,如今卻不敢迎接那一線曙光。
梟的手中,電光繚繞的雷球已然成形,景玉樓短刺在手,嚴陣以待。
下一刻,雷球飛出,卻并沒朝著他二人,浮在半空已周身被火的靈身,驀地被雷光罩住。
雷與火相交,仿佛多年融洽的知己,毫不排斥地融合,小圓兒被扯了回來,天凰石一掃間推到景玉樓面前,后者想也未想,急忙收進芥子。
梟將小圓兒打橫抱在手中,凝實的身體漸漸虛化,再次化為靈身,雙翼緊緊攏住,她像被蠶蛹裹著,全身上下毫無生氣,靜默如同一尊靈物。
若非用眼睛看,便似這間大殿里,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她她怎么了”顏若依顫聲問道。
梟此刻亦如老僧入定,身上一絲殺氣也無,垂眸靜靜注視良久。
“無妨,她是靈身,收靈閉息,便不似活物。”
他的語氣不帶情緒,平直無波,卻似乎挾著一丁點不易察覺的苦澀。
顏若依的心頭涌起驚濤駭浪,恰似長久干涸的堤壩,等待無數年后,終于迎來洪流之際,才發現自身早已被蟲蛀鼠咬,破敗到不堪一擊。
這就是離火一族苦苦等待八百年的人,只余魂靈。
顏若依語氣堅定
“不論迴春祭是何人主使,若能召喚天魔真身回歸,我離彩衣甘愿以身獻祭,以全我族侍奉至誠。”
“彩衣”
景玉樓緊蹙濃眉,雙臂牢牢箍住她,以此強烈的姿態表示反對。
梟緩緩審量面前兩人,對于舍身奉獻和戒備抗拒皆無所動容。
“景玉樓,你心里再清楚不過,這場祭禮背后有無數人推動,所為并非南疆迴春,亦非天魔復生。
那些人所圖,不過是自己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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