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妖司,近了。
這是枯冢壇壇主第一次來到人間衛的總部。
雖說傳聞中,是白骨道布下欺天大陣,瞞天過海,靠著凌厲手段將斬妖司斬盡殺絕。
可作為當事人之一,壇主很清楚……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
倘若這么簡單就會覆滅,那這斬妖司早該團滅了,何至于等待現在?
但斬妖司的覆滅,確是事實。
他親眼所見!錯不了!
如今的人間衛早已是空殼一具,看著仍然威風凜凜,實則也不過批了一層皮。
換在半年前,他絕不敢來,但今日不同,他已勢不可擋!
北域啊北域。
北域自數千年前便是魔門聚集之所,自成一套規則。
白骨道于一千三百年前被創立,創立不到百年就躋身于魔門前十之列,當初誰見到白骨令不得望風而逃。
可如今也是沒落了。
甚至連白骨道的總壇道宗靈址都沒留住,被旁人搶占了去,只得轉入中洲,尋求發展。
這也僅僅是五十年前的事。
深深的刻在了年幼的枯壇主的內心上,讓他深感恥辱。
這么多年了,他無時不刻想著回到北域,重建白骨道的赫赫威名。
那年,他還小,舉宗逃離北域,一路艱難突破堵截,茍延殘喘,他看到了道主坐在椅子上,披頭散發,魂不守舍,這個畫面令他永生難忘。
那一刻,枯壇主在想,如果上天給予他一次機會,他一定要重新拿回所有!
如今這個機會,就擺在了眼前,他必須考慮清楚這是否為此生僅有的機會。
重鑄白骨道昔日榮光,自當義不容辭!
枯壇主站在鬼斧山脈的山腳下,他的背后是這些年來培育而成的白骨道弟子,是足足五分之一的精銳力量,數量不多,但各個都忠心耿耿。
足夠了!
足夠拿下這個空殼子的斬妖司!
“登山!”枯壇主低沉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挖出來!”
“是,壇主!”白骨道弟子涌上山,畫皮奴們緊隨。
可就在一名弟子走到半山腰時,忽的聽到了些許動靜,他立刻停下步子。
前方傳來什么東西滾動的聲音,很輕微,但速度很快。
很快,那聲音由遠及近,從臺階上方,滾到了他的腳下。
這名白骨道弟子拾起了模糊不清的東西,就著輕微的月光看了一眼,他下意識往后一跌,險些滑到滾下山,手里捧著的東西也被他丟開了,繼續順著山道滾下去。
枯壇主拾起那東西,在火光中看清了它的模樣。
那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一顆還在滲著血的頭顱。
“壇主,這不是……”一名弟子認出了這慘烈頭顱的樣貌。
枯壇主將頭顱一拋,頭顱被符咒火焰點燃,在火焰中染成灰燼。
“繼續登山!”
他不容置喙的聲音傳來,白骨道弟子們不敢多問,繼續涌向半山腰。
枯壇主擦了擦手中的血,眼中浮現一絲陰鷙和疑惑。
這個頭顱是屬于那具無頭尸體的,是他麾下的一名內門弟子,天賦很好,性子有些妄自尊大,但絕非無能草包,居然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里?
故意將尸體丟在他的跟前,卻把頭顱留下,怎么想都不似是巧合和偶然……
枯壇主喉嚨滾動,陷入思維混沌,他看向斬妖司,內心忽的生出一個荒謬念頭。
難不成是陷阱……?
但緊接著他就將這個想法扼殺在腦海里。
枯壇主一揮衣袖,黃袍鼓起,五指緊握,驅散動搖自己的這份念想。
“余下的人,隨我登山!”
他第三次開口,不打算留在這里等待結果。
話音沉穩,可語氣不復先前的勢如破竹,多了幾分陰鷙和疑慮,聽著更加平和,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