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這臺下一多半的書生開始叫罵起來,其中又有一多半是沖著這不知從哪跑來就敢越俎代庖的蜀州學士,余正庭是鑄劍大家,名揚天下,你就算身為其弟子,那也不過是傳其衣缽,說的也不過是轉述他人言語。這偌大個道場之中,論起輩分來,與這蜀州學士同輩之人比比皆是,憑什么就得聽一寂寂無名的后生在此高談闊論,這豈不是笑話?
余正庭身邊站著的那位年輕學士也不在意這全場罵聲,只是站在原地,雙手插袖,靜等人群靜下。足足半刻鐘過去,已有人將矛頭直指上川學府,說些什么沽名釣譽,名不副實的言語。年輕學士聽罷也不慍不怒,面帶微笑坦然聽之。
這時一站在那紅衣女子身邊的書生突然大聲說道:“此番講學是為交州讀書人講經解惑,這偌大個交州,千萬書生匯聚于此,只為聽得一朝明心之論。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寬以居之仁以行之。余夫子蔚為鴻儒,卻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堂堂上川學府,竟都是這般不明事理之人嗎?”
也許是此人本就嗓門奇大,加之身邊坐著一位這般奇絕女子,更有一股凜然之心,打著自己一罵成名,博得紅顏傾心的小算盤,當下這一番言論倒是力壓一眾嗚嗚泱泱的謾罵之聲,同時也博得了不少深有同感的書生一呼百應。
正當這大嗓門的書生得意洋洋之際,不想那年輕學士聽聞此言輕聲應道:“學府先前僅是安排家師余夫子同行,至于此番講學之人此前并未定論。論道一事本是各抒己見,明心證道,自不必在意論道之人出身,貴賤,才識如何。在座諸位若是為余夫子名聲而至,本就失了先人教誨,自行離去便是。若是為明心而來,在下才疏學淺,自當盡畢生所學,不負諸君今日厚愛。這位同好若是要聽家師講義,他日私下里可自行前來蜀州下陽城,在下定當親自引薦。”
那大嗓門書生遭到反駁,當即想好了犀利言辭要予以回擊。不料下一刻此人便憑空被一道氣浪擊飛,砸到那門墻之上,登時血沫橫飛。
眾書生被這天譴一般的飛來橫禍嚇住,整個道場頓時安靜不少。其中有人當是這臺上這年輕書生使的妖術,卻是不敢出聲,只得逃也似的溜出道場。先前還是人山人海的道場頓時少去半數。只有站在那紅衣女子身邊的四人隱隱聽得前者那略顯幽怨的自言自語:“本座來這可不是聽這些蟲子聒噪的。”
對此殷子安也是樂得所見,當即跳下墻頭尋了個好位置站定。他自然是知道方才一擊是何人所為,只不過自己又不是那愛出風頭的傻鳥,自己跟誰都是無冤無仇,何必去戳穿他人。
那臺上的年輕學士見之面不改色,也不加解釋,察覺到道場之中安靜下來,于是輕提一氣。年輕學士聲音清明,開宗明義道:“今日,講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