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之說絕非如人之有無,四時之變化一般皆有定論。既如此,便絕無于人之外而專有定論的鬼神一談,就如死生而論,在知生之外,不能妄圖另論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可知事鬼以事人,既知生,則知死。君子祭祀之禮與鬼神交道,鬼神之說基于人之存在,既事鬼神,理應視鬼神如若所在。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然則子不語怪力亂神,世上鬼神,存而不論,即是鬼神一論最好定論。一如前人所言,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狀乎無形,影然而成文。”
殷子安如孩童一般大笑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好一個如在,好一個如在。”
周遭學士見了殷子安這般作態只覺此人瘋癲,無藥可醫,哪能從中明白這其中妙手偶得的快哉?當初青衣先生沾水寫下“當如在”三字,豈不是與這年輕學士所言不謀而合?當如在,祭神如神在,鬼神有無不可以常理蓋棺定論,但卻可知事鬼神之法由人而生,心中所念便是存無之道,這其中奧妙自然不可以簡簡單單的一句信則有不信則無來歸根結底,現在想來那青衣先生說的真是句句在理。
那年輕學士繼續說道:“如何事鬼神一如鬼神有無事鬼與事人皆是人之本源所在。知死說到底還是知生,知生即知死,同樣如此,事鬼之說,不過事人之理,故知事人即知事鬼,知事鬼,鬼神之談自有定說。”
年輕學士看向紅衣女子,卻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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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改色,正襟危坐道:“至于這位姑娘先前所言,祭祀之禮本就不是因鬼神存在而為,祭祀之義當以人為本源,自有人之忠義,親愛,敬畏之情。前人有言,祭者,志意思慕之情也,忠信愛敬之至矣,禮節文貌之盛矣,茍非圣人,莫之能知也。至于鬼神是否存在,如何存在,就不應是我等所求之道了。”
一語中的,更是將祭神一事拔高至人之本性,取之道義,在場書生有恍然者不禁拜服,與同行者低聲交談吹捧,整個道場論道之風興盛。
殷子安自覺此行所得頗豐,正滿心歡喜,這時只覺得心神一動,忽然察覺到了什么,目光看向那道場之外,順著墻角匆匆離去。
眼看著殷子安離開道場,那站在紅衣女子身邊的佝僂老人這時走上前俯身低聲說道:“那人已經離開道場,讓人跟上去?”
紅衣女子回過頭輕輕看了那老人一眼,后者只覺得全身悚然,連忙退下。
紅衣女子復而將目光投向臺上年輕學士,用那只有身后四人方可聽見的聲音輕聲道:“本座來此只為聽人講學,那些個打打殺殺的事自己爛在心里,本座行事不必你們指教。”
“遵命。”
……
殷子安出了道場了四下觀望一番,取出早就備好背在身后的竹編斗笠戴上,隨即向著東南方向一路奔襲而去。
殷子安撿巷道一路出城,來到郊外一處密林,就在一棵老槐之下突然站定,在其面前的老樹枝頭站著一大一小二人,皆以黑布蒙面,似是專程在此等候一般。殷子安抬頭看去,面帶笑意。
年少那位歪著腦袋問道:“你一路跟著我們過來干嘛?”
殷子安取下斗笠,笑道:“二位大俠行事坦蕩,何不取下面罩說話?”
那年長男子雙眼微瞇,沒有說話。
殷子安右手執劍抱在胸前,看著二人笑道:“先前在城外與那玉嵐山三長老一戰,二位一旁觀戰多時,匆匆一別,在下可還未來得及問候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