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那小兒不知事呀,可將半生話風雪,誰說那少年不知愁呀,卻以兵戈枕入眠……
怎會又想起此人?白屏右手不由扶上那已是空無一物的右耳處的位置,卻是情不自禁苦笑一聲。在璞玉試中白起所用的那兩劍她此前從沒見過,更不可能是玉嵐山的宗門秘籍,細細想來倒是與那日走馬坡下殷子安與白原交戰時所用的劍法頗有相似之處,莫非正是那蜀州來的殷公子傳授給他,怪不得當初從白家出來后這小子就可勁的喊人家師父師父,這一聲師父叫的,不冤枉。
白屏微笑著起身,前去白起的屋外敲了敲門,卻沒聽得屋內的動靜,于是問身邊的白家的弟子道:“起兒先前出門去了嗎?”
那位白家弟子疑惑地搖了搖頭:“并沒有見到他出門去。”
白屏神情驟變,連忙推開白起房門,卻只見到一個空屋,屋中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起兒……”
白屏快步將這屋子走了個遍,繼而來到客棧后院之中,再顧不得那份家主風范,神情慌亂道:“你們見過白起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應答。
如雷擊頂,白屏瘋一般沖出門去,雙眼漸紅。
“起兒!”
……
“白起……”
殷子安從沒想過再次與之相見,后者竟會是這幅模樣。
膚色泛青,夾雜著細密的紫黑色紋路,雙目青白混沌,雖能行走,卻已見死脈。殷子安早在魁星樓中就看到過一些相應的記載,南越的趕尸術,可將活人作行尸,皆無生氣,不可言語。
此法可以活人為引,再以活人之軀傳播,也可將死尸化作行尸,以萬靈氣息引導,吸食活物血肉。曾有習得趕尸之術的術士驅尸破城,死傷千萬。又因為驅尸之人手段隱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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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掩藏在市井之中,不見真容,更是難以拔除,官府對此頭痛不已,于是就有了后來一眾江湖義士結盟刺殺趕尸人的驚天壯舉,不少當時享譽天下的能人志士參與其中,曾立誓要將這邪門歪道從這中原徹底拔除。
多年前那場浩浩蕩蕩的江湖圍殺,幾乎將江湖上習得趕尸術之人給屠殺了個干凈。其中說到交州南越之地的趕尸術士,必定繞不開那被稱作“尸首”的半百老人紀伶子。那驅尸破城,伏尸百萬,皆是出自此人手筆。但是此人早在數年前就已被江湖中人聯手殺死,從此樹倒猢猻散,這交州的趕尸術士經此一戰再無蹤跡,多年以來交州海晏河清,再也無人提及當年那般腥風血雨。趕尸一法理應作古,殷子安怎會在此遇到這般污穢之物?
那本應叫作“白起”的行尸被殷子安用磅礴氣機一丈之外不得寸進,那青白行尸在不可視的氣墻前張牙舞爪,露出那鮮紅的唇齒,可怖至極。
行尸在低聲吼叫,殷子安頭也不回地將身后一只如野獸一般撲將過來的行尸分成兩半,往前輕踏一步。
“殷子安……”白月兒從沒在殷子安眼中見過這般神情,那個玩世不恭了二十余年的秦王世子自打出了泰安城就沒在乎過什么天地君親,為何會在今日流露出這般動容神情?
殷子安再度踏出一步,與那行尸僅僅相距三步之遠。
這時殷子安終于聽清楚了那行尸口中的聲聲低吼。
“師父……”
殷子安心頭一震,恍若一處高墻轟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