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城內,羊肉酒肆。
“當年老夫還是那看守兵械庫的一個伍長,手下幾個兄弟都是才拿起刀槍沒幾年的后生,在那場兵變當中都死完了。”
名叫田虎的老人在與殷子安交杯換盞了幾番后單刀直入地講述起那好些年前的延城一事,眼中滿是滄桑。
“那晚的兵變來得真快,就是先從這兵械庫的大火開始燒起,轟一下,誰也沒注意那東南角堆放硝石的地方什么時候點起的火,當時就炸死了幾個離得近的小兄弟,有個還是那年年初才跟的我,刀把都沒握熱乎,就被炸得面目全非,我記著那小子叫什么來著?嘶……啊,叫李虎,我記著跟我都叫虎,人也是虎頭虎腦的。”
殷子安聽得尤為認真,期間白月兒起身搬了條木凳坐到酒肆外面,拿著一把瓜子當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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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著。
“然后呢?”殷子安給老人滿上一碗酒。
“唉,說來慚愧,按理來說老夫身為伍長,又是看管著那軍械庫這般緊要的地方,無論如何事變后身先士卒最先死的也是我……本來是兵械庫失火,幾個兄弟拿著家伙就去尋人,好家伙,后來去那兵械庫后面滅火的幾個兄弟都沒見人影,這火勢也不見小,哥幾個琢磨是不是那幾個小畜生偷閑跑出去,可那時候全場戒嚴,街上除了巡查的半個人影都沒有,這幾個小子跑出去干啥?”
“我就覺得不對頭,想著叫幾個兄弟一起去那后頭看看,就見到那幾個失蹤的小子就全部蹲在一個角落里頭,喊他們也不應,這火燒上來也不管,嘶……老子納了悶了這幾個小子是中邪了不成?老夫那時候就落得眼疾,又是晚上,黑燈瞎火看不真切,就喊了幾個兄弟過去把那幾個人叫過來,我就帶著人去先把火滅了。”
老人深深吸了口氣,喝了一口酒水潤了潤嗓子。
老人興許是酒勁上來了,突然一拍桌子道:“老子那晚上真是見了鬼了!”
殷子安眉頭一皺,連忙拍了拍老人的手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同時與坐在門口的白月兒相視一眼,轉回身來繼續看著老人。
老人顯然也是知曉其中利害,壓低了幾分聲音繼續道:“沒多久那幾個去喊人的兄弟帶著一聲傷朝我跑來了,就一刀,從這肩膀上,一直劃到腰上,老子眼睛再瞎,也看得見自家兄弟流的血啊,我就問他,見到放火的人了?他沒說那么多,就喊老子趕緊跑,邊說那血就從嘴里噴出來。我看了眼他身后,就剛才蹲在墻角的幾個兄弟,拿著帶血的刀,就直愣愣地朝著老子走過來。”
老人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老子跟著幾個將軍打了多少仗,什么世面沒見過,還真就沒被自己兄弟拿刀追著砍過。那晚上真是開了眼了,被幾個兄弟連拖帶拽送進兵械庫,可那火還沒滅的,我就吩咐一個叫李達的小子趕緊去城牧府上通報,幾個兄弟就守在那兵械庫門口,誰知道火還沒燒進來,先前那個被砍了一刀的兄弟直接一棍子給老子打暈了,等第二天醒來那都是后話了,全城人都死完死盡,老子那時候哪知道這些,只知道要把那個給老子打暈了的臭小子抓來好生處置,后來才知道他也死了,整個頭被人割下來,那張臉被咬的根本看不出人的模樣,你說這事是人能做出來的?”
殷子安點了點頭,輕聲問道:“老人家是如何活下來的?”
“怎么活下來?被那刀砍的小畜生拿不知道從哪找到的羊皮裹著半個身子塞到那兵械庫存甲胄的旮旯里,沒給火燒到緊要處,不過還是半個身子被那燒榻的房梁砸到,唉后來能被人給救過來那也是祖上積的陰德。”
老人說著撩開衣衫,在那腰部能明顯見到一片被灼燒之后愈合的痕跡,從那腰間一直延伸出去。老人沒有全部露出,但能看出這一片燒傷應該是覆蓋了老人大半個后背。
“唉這些都是往事了,這些年沒人問起,老子也沒跟誰提過,要不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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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你問起,恐怕這些話就得跟著老夫一起進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