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籬下的少女,早早知事,聽宰予我說過一張皮子換不了兩壇本地黍酒,何況是換玉簪?更何況這支玉簪草廬主人從不離身,沾染許多書卷氣,更高貴了。再何況少女從子修那里知曉,許多東西、身份是父傳子的,比如王朝天子、廟堂貴胄、史官刻刀,再比如眼前玉簪。
少女知曉先生與子修是父子,好奇為何不肯以父子相稱,能有多大仇呀,也不敢問。
子修實在招架不住,無奈道:“這卷羊皮,比玉簪值錢多了,說起來你還吃了虧。”
此時舒禮泫然欲泣,長這么大,哪有人待自己這么好,一想到無以回報,更加慚愧。
子修湊近些,將玉簪別在舒禮頭上,小聲說道:“你去夏汭后,若是沒尋到親戚,或是他們待你不好,找一個叫賈仁的掮客,報我的大名,讓他安排游商帶你來華胥。”
小廚娘破涕為笑,原來有人在乎自己呢。
安撫了舒禮,子修吆喝一聲:“庖子,走咯。”
宰予我套好車,驅牛過來,將韁繩遞給子修,難為情道:“先生說,我跟著小東郭。”
子修丟掉韁繩,臉一僵,質問草廬主人:“我一個人回去?”
見草廬主人面色不善,子修訕笑一聲,爭辯道:“好歹讓庖子跟我唄。”
子修察言觀色,再退一步,道:“牛車太慢,好歹換輛馬車。”
草廬主人俯下身撿起韁繩,說道:“嗯,那我送你。”
“還是不必了,我挺喜歡老黃的,”子修擺手推辭,奪過韁繩,生怕草廬主人改變心意,拽著黃牛跑了幾步,回頭與草廬主人對峙,道,“今年冬天,我不來夏邑了。”
草廬主人點頭。
子修再無牽無掛,背靠老黃牛,漫不經心笑著,朝舒禮揮手告別。
少年牽著黃牛,踏歌而行,歌曰:
“夏家天下夏明堂,夏家天子懸梁上。檻中猿,草堂羊,何必死少康?
子修子修燒草堂,燒了草堂歸故鄉。泰山徒,虞人王,拿我又何妨?
他山玉兮入他鄉,從此淹留寄他方。公主墳,帝女淚,蒹葭露為霜。
鶯難飛兮草不長,不如辭去歸故鄉,別廚娘,牽老黃,佳人在北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