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丫鬟們的疑問,有經驗的仆婦們則笑道:“兩口子間,床頭打架床尾合,沒什么大要緊的,都散了吧。”
對此,丫鬟們盡管將信將疑,還是不敢不遵命,各自退下。
……
房門內,賈璉走到軟炕前,將兀自掙扎叫罵的王熙鳳放下,自己也找了個凳子坐下。
王熙鳳見賈璉既沒有動手的意思,也不說話,方漸漸止住喝罵,然后竟作淌眼抹淚的樣子,哭訴道:“我知道我是不好的了,不得你的心意,總是我千日不好,也有一日的好吧?
嫁到你家這兩年,上面兩三層的長輩,哪一日不是我幫你服侍、周到著,一家子老少爺們、小姐奶奶們,又有多少事,哪一件,不是我來照管?
你倒好,成日家什么事都不管,只知道出去吃酒鬼混!如今倒好,你連你親爹老子房里的人都惦記上了,這要是叫旁人知道,你們賈家的臉面和我們王家的臉面,都往哪里擱,你又把我當什么了……”
越說越委屈,到了最后,竟真的逼出兩滴眼淚來。
賈璉訕訕,心想你既知道傳出去不好,方才還堵著門,欲圖將此事公之于眾?
“你都不知道,晌午的時候那邊的尤大嫂子過來,我就瞅著她瞧我的眼神不對,只是究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還是后來平兒告訴我,說你在那邊府里又挨了打,我都還……”
抽抽搭搭模樣的王熙鳳,總算是有了幾分女人的哀憐模樣。
賈璉試圖狡辯:“那是你們誤會了,原是我不小心打碎了大老爺一件愛物,這才挨了打,我這心里也委屈的什么似的,你倒好,一回來就尋我的不是。”
“你這話,也就騙騙外頭人,還想來糊弄我。我倒問你,我哪里比不得那娼婦,你竟甘愿被大老爺打死,也要去沾染?”
這也是賈璉心里的疑問,他又哪里回答得了王熙鳳。
“都說了是誤會,你偏不信,我也沒辦法。”
賈璉攤了攤手,因見炕桌上的高臺盤里盛放著點心,便坐過去抓起一塊放進嘴里。
晌午前挨了一頓打,又昏迷了半日,連午飯都沒吃,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卻不知道他的舉動頓時又惹惱了王熙鳳。
本就余怒未消的她,伸手一下把點心打翻,罵道:“你既喜歡外面的娼婦,何不出去叫那些娼婦做點心與你吃,又來吃我的作甚!”
早在一旁監視的丫鬟平兒忙上前,將灑落一炕的點心收拾起來,并以自己的身體為界限,隔開兩人,以免兵戎相接。
因見屋里只有平兒一個丫鬟,賈璉便問她:“荷香呢?”
此問一出,不但平兒手上動作一頓,連王熙鳳都安靜了一下。
平兒看了看王熙鳳的臉色,然后方回道:“回二爺,荷香偷了奶奶的朝陽五鳳簪子,奶奶審問她還不承認,到底從她房里查獲出來。
因想著她服侍二爺這么多年,看在二爺的情面上,奶奶便沒讓聲張,只悄悄回了太太,下午的時候,讓她娘領回去了。”
平兒說著,有些不安的看著賈璉。
賈璉卻笑了。
好一個王熙鳳,這一手趁機鏟除“異己”的手段玩的溜啊。
按照賈府的規矩,凡爺們家成親之前,都會放兩個房里人在身邊,助其領略傳宗接代的大事。
賈璉自然也不例外。
王熙鳳進門之前,他也有兩個房里人,其中一個后來還開了臉,作了通房。
只是王熙鳳進門不到一年,就使法子給攆了出去。
剩下這個叫荷香的,若非自己聰明些,加上先前的賈璉也有心維護,只怕也留不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