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就走上前,將被子給她往上提了提,然后道:“時辰不早了,妹妹記得早些休息。明兒起來再收拾一番,我們晌午飯吃了就走,坐船回去。”
雖然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她對賈璉已經沒有了陌生感,但賈璉畢竟是青年男子,此時這般親近,還是令她很有些緊張害羞,因此頭也不抬,就躲在被子里,小聲的“嗯”了一聲。
等到確認賈璉離開了,她才翻身過來,看著房門口。
看起來,好像去京城,也不錯哩……
……
揚州府,雖然妻子的后事已然妥善處理好,但是林如海卻并沒有感覺到松了一口氣,反而因為公務中的煩難,越發覺得精神短了起來。
即便如此,這日聽說賈雨村求見,他還是立馬收整衣冠,約至書房相見。
說起這雨村先生,林如海確實十分欣賞。
其人出身貧寒,卻靠著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數年之間就做到了知府的位置。
后來雖然因為得罪上司被革職,卻仍然不失文人風骨,拋卻俗事,獨身一人游歷天下。
這幾年旅居揚州,他因見賈雨村不論舉業文章,還是談吐見地,都實屬上上之選,絕非朝中那等憑借溜須拍馬,強登高位的平庸之輩可比。
因此才將他招入府中,充作女兒黛玉的啟蒙西賓。
一番愉快的交談,忽聽得賈雨村談論起朝廷準奏復員之事,林如海心下便已明白下來。
因此笑道:“邸報我也看了,于兄而言,確是一個機會。”
林如海說著,想起這一年來因為賈敏病逝,黛玉也荒疏了學業,實則對賈雨村這位西席多有怠慢,此時倒正好可以補償。
“天緣湊巧,因拙荊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無人依傍,特遣人來接。因小女病勢未愈,故未及行。小女向蒙訓教之恩,未經酬報,得此機會,豈有不盡心之理?
我欲修薦書一封,托內兄務為周全,倘有所費,弟于內家書信中寫明,也不勞吾兄多慮。”
賈雨村丟官多年,早有復辟之心,如今好不容易見著機會,心中早已急切難當,只是苦于沒有背景門路,這才面謀林如海。
如今聽得林如海這般說,正中下懷,心中早喜出望外,只是為免林如海輕視,他還是正色問道:“不知令親大人現居何職?只怕晚生草率,不敢貿然進京求見。”
林如海笑道:“說起舍親,與尊兄同屬一宗,乃是當日榮公之孫。大內兄賈赦,字恩侯,現襲一等將軍。
二內兄賈政,字存周,現任工部員外郎,為人謙恭厚道、禮賢下士,大有祖父遺風,絕非高粱輕薄之流,故方為兄致信煩托。否則不但有污尊兄清操,則弟亦不屑為之。”
林如海說起賈政,面上亦多有贊揚之意,不像介紹賈赦一般一言而過。
賈雨村最知其中意思,所以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到京之后,便只拜訪這位禮賢下士的賈存周便是。
于是賈雨村連連致謝,林如海又提議,讓賈雨村再駐留幾日,屆時和黛玉一同上京,則為兩便。
賈雨村也不推辭。
賓主相談甚歡,忽聽下人來報:“老爺,璉二爺送小姐回來了,現已入城。”
林如海聞言大笑:“正好介紹一人,尊兄若是與他交好了,不但此次遞補之事更加便宜,將來尊兄在都中,也不至于沒有依托門路了。”
賈雨村忙問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