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周頓時一凜,這一刻他終于聽懂了李欽載的話。
一上午扯了半天廢話,真正有用的只有李欽載的最后一句,“反省點別的事”。
劉興周能反省什么事
自己最近干過什么事,他難道不清楚
顧不得擦拭額頭的冷汗,劉興周訥訥道“下官該死下官不該聽信風言,參劾令堂兄”
李欽載急忙制止了他“不要亂說話,我堂兄是否有罪尚無定論,若大理寺審斷他真有罪,劉御史參劾得好幫我李家清理了門戶,我英國公一家上下都應該感謝你。”
一席話四平八穩,劉興周呆怔半晌,只好道“是是,下官失言了。下官的意思是,令堂兄的桉子已落到大理寺,下官縱想撤回參疏,亦回天無術呀”
李欽載眉眼不抬,輕輕嘆息道“是啊,落到大理寺了,回天無術呀。參劾他的人那么多,我都不知道從哪里刮起的這股妖風”
看似感慨的一句話,劉興周又聽懂了,神情頓時陷入掙扎中。
李欽載話里的意思很含蓄,大概意思就是,你得給我把這股妖風的源頭供出來,否則咱們沒得談。
“下官,容下官回去考慮考慮”劉興周咬牙道。
李欽載和顏悅色地道“去你的吧。”
長安西市旁的館驛后院,院子中間焚著一爐檀香,鳥鳥的煙霧從鏤空的香爐中升起,空氣中透著幾許禪定的味道,讓人從心底里感到安寧。
金鄉縣主素衣素面,不施胭脂,纖細的手撫弄著一把古琴,悠然雅致時而悲戚傷懷的琴音隨著檀香升騰縈繞。
牛方智捋須闔眼,一臉陶醉地聆聽金鄉縣主撫琴,不時點頭,或是輕輕蹙眉,全靠表情評點金鄉的琴技。
良久,一曲撫畢,侍女端來銅盆,金鄉伸手在銅盆里凈了手,嫣然笑道“牛爺爺,晚輩此曲可能入您的耳”
牛方智捋須笑道“你這般年紀,能將一曲文姬歸漢奏得如此境界,也算難得一見了。”
金鄉微微都嘴“就是說,晚輩琴技還是不夠好”
牛方智笑道“文姬歸漢,又曰胡笳十八拍,所述者是蔡文姬一生悲苦流離的故事,其有十八拍,時有恬靜,時有激昂,時有悲戚,但最終落于對戰亂失所的百姓的同病相憐,你的琴技雖好,但失之感同身受,少了一點韻味,可惜了。”
金鄉謙遜地垂頭道“牛爺爺教訓得是,晚輩會勤加練習,日后再為牛爺爺彈奏,定不讓您失望。”
牛方智捋須贊許地微笑,眼睛卻瞇了起來,道“你大老遠派人將老夫從城外請到這館驛之中,莫非只是想讓老夫聽你撫琴”
金鄉俏臉一紅,道“牛爺爺慧眼如炬,什么都瞞不過您”
牛方智一愣“還真有事不要告訴老夫,又是你那小情郎惹麻煩了。”
金鄉大羞,嗔道“什么小情郎,牛爺爺說話太難聽了。”
牛方智哼道“老夫說話難聽你那一臉紅鸞星動的樣子,就差在臉上寫字,非他不嫁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