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李欽載還是很懷念當初與紈绔們相聚時,那股子烏煙瘴氣的氛圍。
那時的紈绔們,不管多大歲數,都是沒長大的熊孩子,雖然跋扈了一些,但至少真實。
罵娘也好,揍人也好,就連吃身邊舞伎的豆腐也絕不手軟,摸禿嚕皮是正常操作。
可是今日,李欽載如同踏進了一個縮小版的朝堂。
人人都恭敬客氣,可透著一股子虛假的味道,大人的老謀深算沒學會,虛情假意倒是扮了個十足,一個個看上去像假扮如來的黃眉老妖。
李欽載面色如常,坦然地喝酒吃肉,對舞伎們的舞蹈也露出欣賞之色。
薛訥與眾紈绔飲了幾盞后,臉色有點不對,坐到李欽載身邊,低聲道“這些狗雜碎今日有點怪,一個個裝模作樣的,笑都笑得瘆人,這酒飲得不爽利”
李欽載瞥了他一眼,道“他們只是長大了而已。”
薛訥冷笑“若真是長大了,別伸手跟爹娘要錢呀,當個閑官兒每月領俸祿也算,他們算什么”
李欽載又瞥了他一眼。
這貨自從做買賣掙錢后,氣勢陡然暴漲了許多,別人說莫以成敗論英雄,這貨偏偏以金錢論成敗,暴發戶的嘴臉倒是有幾分可愛。
“口氣這么狂,你到底掙了多少錢”李欽載好奇問道。
這話總算撓到薛訥的癢處了,薛訥哈哈一笑,腦袋得意地高高仰起,李欽載只看見兩只鼻孔森森然盯著他,瘆人得很。
一個巴掌伸到李欽載眼前,使勁晃了晃,像一條邀寵的狗尾巴。
“五百貫”李欽載問道。
薛訥得意地哈哈哈連笑三聲,可把他牛逼壞了,叉會兒腰
“五千貫”薛訥加重了語氣道“從去年干這買賣至今,足足賺了五千貫,我爹如今若要從家里賬房支錢”
李欽載接道“也要看你的臉色”
“咳,那倒不至于,他想支就支,從來沒問過我,不過約莫支多了他也心虛,近半年來已經對我非常和顏悅色了,揍我時的力道連以前的一半都不到,可見對我是何等的憐惜”
李欽載張了張嘴,槽點太多,不知從何吐起。
薛訥卻越說越得意,眉飛色舞道“不謙虛的說,我如今已是薛家的頂梁柱,里里外外全靠我一個人撐著,靠我爹那點俸祿,呵當官有啥用能賺錢才實在”
狠狠一拍胸脯,薛訥的表情已經從得意變成了猖狂“我,薛家祖墳冒青煙的產物,往上數十八代,誰敢比我有錢”
李欽載聽不下去了,這貨再說下去,李欽載會忍不住想揍他。
“可你掙的都是賣我家駐顏膏的錢啊。”李欽載慢條斯理地捅了一刀。
薛訥大聲咳嗽起來,咳了半晌,畢恭畢敬地雙手端杯“哥,愚弟敬你,多福多壽,財源廣進,莫斷我的貨”
李欽載一飲而盡,欣慰地點頭。
這貨總算正常了,這就對了,現在的樣子才像個人,剛才簡直是犬吠。
在廠家面前,還輪不到一級經銷商抖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