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欽載走出書房,李勣滿眼笑意。
身后的屏風身影一閃,李勣的次子李思文走到李勣面前,剛才祖孫對話時,李思文便一直藏在屏風后。
李勣淡淡地道:“思文,剛剛都聽清楚了?”
李思文垂頭道:“是,父親大人,都聽清楚了。”
李勣笑道:“在你眼里,他還是那個整日胡作非為闖禍的浪蕩紈绔嗎?”
李思文面無表情:“或有少許變化,孩兒以為本性未變,仍是那混賬性子。”
李勣嘆道:“你對他太過嚴厲,自然偏見頗深。從他造出神臂弓,再到對鄭家的連環算計,以及剛才他對天家與世家的見地,都足以說明欽載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此子內秀,卻腹藏經世之才,以往種種行徑,老夫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為之,以為韜光養晦,若非這次惹了大禍,他的這身本事怕是不肯輕易展露。”
“你若仍對他有偏見,不妨靜下心再看看,老夫倒是覺得,假以時日,此子或許是我李家之千里駒,你縱不愿當這伯樂,亦不該鞭笞凌虐,消磨了他的心性,誤了他的前程。”
李思文驚訝道:“父親對此子寄望如此高?”
李勣捋須緩緩道:“在老夫眼里,李家長孫敬業不如他,余者敬猷,敬真等,亦皆不如他。欽載此子,腹有溝壑,注定不凡。”
…………
走出書房,李欽載神情呆滯,像條死魚。
進去時還是快樂單身狗,出來時已是有婦之夫,跟誰說理去?
剛穿越過來時,李欽載還在想著美好的封建主義包辦婚姻為何沒輪到自己。
不過那只是一時的惡趣味念頭,像渣男的每一句“我愛你”一樣有口無心。
然而當知道李勣真的為他安排了一樁親事,李欽載又不樂意了。
先相識,再戀愛,最后結婚,這才是一段正常婚姻該有的步驟呀。
你把前面的步驟省略了,婚姻豈不是跟開盲盒一樣,萬一運氣不好,開出個麻臉斜眼嘴臭脾氣又剽悍的婆娘,這輩子如何過下去?
再說,娶的還是個世家女,從出身就能隱隱感覺到,怕是一身的嬌貴毛病,鼻孔朝天頤指氣使,夫妻吵個架都要面對來自大唐世家門閥的死亡凝視……
趁著還沒正式成親,如果能退婚……
李欽載心念一閃,轉身便朝李勣書房跑去。
這次連敲門的規矩都省了,猛地把門推開,李欽載大聲道:“爺爺,能退婚嗎?”
說完李欽載這才看清,自己的親爹李思文也坐在書房內。
明明自己剛剛離開書房,親爹從哪里冒出來的?好詭異……
現在書房內三世同堂,哄堂大孝。
來不及思考,因為李欽載已察覺到書房內的空氣瞬間僵冷下來。
“你說什么?”李勣與李思文父子異口同聲,連表情都是統一的肅殺。
李欽載呆怔半晌,小心地道:“萬一清河崔氏之女是個麻子,或是一臉美人痣,或是青春痘什么的……”
“孽子!爾待如何!”每次看到李欽載,李思文的脾氣總是忍不住暴躁,天生的冤家。
爺爺親爹混合雙打,怕是自己扛不住,尤其爺爺還是當世名將……
李欽載決定認慫,不丟人,以后自己有了兒子,在絕對的武力鎮壓下,兒子也會向自己認慫,優良傳統世世代代傳下去。
“面膜!孩兒想說的是面膜!”李欽載情急生智,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面膜能治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