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師兄,你這是何必呢”路明非深深地嘆著氣,“為了這么點面子,值得么值得么真想給你面鏡子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臉色,你去演人體雕塑都不用刷白漆了”
“我們彼此。”楚子航也瞥了眼路明非慘白的臉,不甘示弱地說,男孩子的自尊心在這時候迸發的尤為強烈,楚子航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不甘示弱的一面。
“算了算了,可能這就是命運吧,該來的也躲不過。”路明非望著那仿佛竄入天際的過山車的鋼鐵軌道,不出意外的話,那里在不久后就會驟然崩斷,他們將碰上概率極小的過山車事故。
可對命運來說,那就是百分百注定發生的“意外”
他幽幽嘆息,看了眼系在楚子航手上高高飄起的氣球,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
“我就知道,小熊維尼注定是救不了我們,一只愛吃蜂蜜的熊怎么能和一頭愛搞破壞的龍抗衡呢師弟盡力了,自求多福吧師兄。”
路明非坐在第二排,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安全鎖和卡扣反復扣合,杜絕著自己在半道上會被甩出去的可能。
鄰座的楚子航捏緊雙肩的握手,目視前方,臉色慘白,身子不自覺的扭動著仿佛在宣泄心中的不安,他喘息粗重,就好像屁股下座椅被安了一千根釘子一樣,坐立難安。
這對難兄難弟坐在第二排。
反觀昂熱和夏彌他們搶占了第一排風景絕佳的位置,能夠享受逆風升天入地的快感,夏彌一雙藕白的細腿吊在車頭外面晃蕩著,不是不安,而是興奮他們倆興奮極了,期望著工作人員趕緊發車,簡直迫不及待。
列車減慢地進入加速通道,漆黑的甬道里只有兩排紅燈在以固定的頻率閃爍,好像是什么通往幽冥的入口;擴音系統里想起了工作人員的提醒聲“車速會很高,但一切安全,請游客們脖子不要前傾,要緊貼頭枕,以防加速過快扭傷頸椎。”
谷atsana安全你妹啊別一邊說著會扭傷頸椎這種嚇死人的話又說著一切安全這種鬼話啊,這位工作人員是神經錯亂么都開始胡言亂語了要不然就是想把游客嚇得神經錯亂路明非的心里好似有一百道怨聲在咆哮,還是菜市場大媽那種級別的。
拋開過山車對本能帶來的應激反應,關鍵是路明非他知道他們這趟列車就是開往地獄的那一趟啊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那些安撫的話就像是給活魚做著不痛不癢的馬殺雞,一切都只是為了把魚肉變得更軟等下落刀更快更利索而做準備
擴音系統里的安撫聲戛然而止了,忽然兩排走道的紅燈瘋了般閃爍,速度快了不止十倍,危險的警報聲驟然響起,像是催命的魔咒,讓人腎上腺素飆升
下一秒紅燈又忽然熄掉,警報聲也沒了,黑暗的加速通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他們好像在迷霧中徘徊,眼前的那一抹光亮十分遙遠
遙遠個鬼啊
過山車下一瞬就毫無預警的沖了出去,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不,是野獸
它呼嘯著、狂吼著,把速度拉到最大的閘口,驚人的加速度把路明非和楚子航死死地壓在軟枕上,這撲面而來的光明一點都不美好,只叫人頭暈眼花
路明非在狂吼,楚子航也在狂吼,所有人都在大喊,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氣和藏在深處的懼意一起吐個干凈才肯罷休,路明非從沒見過楚子航這么不淡定的一面,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加速軌道眨眼間就被甩在身后,過山車經過加速后達到了最高的時速驚人的二百五十公里這個速度下被甩出去的話,會在天空像鳥一樣飛行很遠,享受足夠悠長的驚懼時刻,然后劃出優美的拋物線,摔成一攤軟爛的肉醬
攔在他們前面的是螺旋狀的上行軌道,過山車撞入后像是一個陀螺似的旋轉攀爬,巨大的離心率想要把他們瘋狂地向外狂甩,而安全鎖和欄桿有死死地把他們摁在座椅上,兩股互斥的巨力仿佛要把他們碾壓按碎
“后悔嗎,師兄沒有選小熊維尼”路明非的腦袋被甩得左右搖擺,他近乎是吼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