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這也沒什么不可講的。”越師傅自嘲地笑笑,“其實也談不上成家不成家,我這人生來就該是孤魂野鬼的命。”
雖然越師傅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輕松隨意,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老人的話里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悲傷,難以想象漫長的歲月在老人過去幾十年的人生里留下了什么,才會讓他說出這么如此悲戚的話。
越師傅一邊說著一邊攪弄湯鍋,那雙滄桑的眸子盯著渦旋狀的混濁湯水,神情十分專注。
而毛利大叔一邊繼續飲酒一邊滿嘴跑著不入流的胡話。
小蘭則是看著碗里的拉面,怔怔出神,心情忽然回到了很久以前和工藤新一并肩所在這家攤前吃面的場景,也不知何時新一會再回來找自己。
而江戶川君則是一邊漫不經心地吃面,一邊時不時小心翼翼地偷偷瞥向小蘭,生怕被女孩發現似的。
小小的屋臺車里,老板和客人們都各自懷揣著難言的心事,棚子外是噼里啪啦無始無終的暴雨,彷佛砸在人的心頭上。
一道明亮的氙燈刺破黑夜的雨幕將這條悠長的小巷子照亮,黑色的跑車飛馳過漫水的地面,將積水濺起得比人還高,跑車像一頭迅勐的野獸一樣在黑夜中匍匐撲食,在臨近拉面攤前猝然一個急剎,輪胎抓地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刺耳異常。
黑色的跑車最后緩緩地停靠到屋臺車的攤前,好似一只朝著獵物無聲接近的黑豹。
原本攪弄著湯鍋的越師傅心有所感地抬起頭,恰逢其時的大風掀起拉面攤的幕簾隔著重重的雨幕和跑車車窗玻璃上如同瀑布似的水幕,越師傅和車里坐著的人對上了視線。
跑車的駕駛位上同樣坐著一個滿頭銀白發的老人,他穿著熨帖的定制款黑色西裝,領帶是沉穩而富有內涵的深灰色,老人溝壑縱深的臉甚至看起來比越師傅更有閱歷,氣質卻顯得更年輕。
老人高級的著裝、優雅的氣質和座下昂貴的黑色跑車都顯得與路邊屋臺車的環境格格不入,這樣的人看上去應該是米其林的星級餐廳赴約,或是去參加高檔奢侈品的發布會,而不是來到這樣風吹雨漏的路邊攤吃宵夜。
車門緩緩打開,老人毫不介意把他锃亮的皮鞋踩入沾滿泥濘的積水中,他撐開一把巨大的黑傘,遮在頭頂上,朝越師傅的拉面攤緩緩走來,雨水像是瀑布一樣沿著黑傘的邊緣傾瀉而落。
越師傅注意到了撐傘的老人,攤位上的其他食客也被剛才跑車巨大的剎車聲吸引,回頭望向朝他們走來的老人。
“哎呀,要不說東京的有錢人就是多呢,您開瑪莎拉蒂啊。”毛利大叔遠遠就朝著老人招手,“真是一輛好車啊,還穿著borrei的衣服呢,以前我只在雜志上見過,您一定是家上市企業的大老板吧”
如果不是外面的暴雨太大了,毛利大叔大概會湊到那輛黑色的瑪莎拉蒂近前圍著跑車細細欣賞好幾圈。
小學生江戶川君則是用略帶思忖的目光從側面打量著老人,眼鏡片后閃著危險而智慧的光芒。
“江戶川君,還是不要用這么危險的眼神打量那一位,不然事情的發展可能會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越師傅認真地說,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著緩緩走來的銀白發老人,“抱歉,毛利先生,小蘭小姐,時候不早了,今天到了我打洋的點了,今天的費用我給你們打七折吧,下次再來吃面的時候一起結賬就好了。”
“今天這么早就打洋了啊,還沒喝盡興呢。”毛利大叔顯然意猶未盡,他看了看銀白發的老人,“那位先生不是來吃面的么”
看起來他似乎很想和那位有錢的老先生攀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