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看了眼橘政宗,他血振,然后將蜘蛛切收入腰間的刀鞘里。
“就像你說的,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沒辦法對抗整個勐鬼眾和王將的,蛇歧八家還需要你,你才是合格的領袖,我不是個適合做領袖的人。”源稚生面無表情地說。
“所以你沒有殺死我而是讓我受削耳之刑來代替么”橘政宗聲音顫抖著說,他聲音顫抖是因為劇烈的疼痛,耳神經牽扯到神經中樞,劇痛甚至都讓他以為自己沒聽清源稚生的話。
橘政宗很想露出一抹苦笑,但怎么也扯不開嘴角,被剝奪五官之一的痛苦絕對是常人難以忍受的。
在黑道里,斷指之刑已經是尤為嚴苛的懲罰了,一般的黑道成員犯了重錯,黑幫的首領們會將犯錯成員的手指從尾指開始切除,斷指的痛苦絕對足夠有威懾性,而且一般被切除兩根手指后,一個人就無法握緊刀柄了。
而削耳之刑比起斷指之刑猶有甚之,哪怕是再嚴重的罪,黑道也很少會將一個人的臉部劃定作為懲處的部位,因為臉面代表著一個人的尊嚴,而且五官的每項功能都是比握刀更重要的,一個人不論是瞎了眼或是斷了耳都是非常丟臉的事,足以動搖一個男人的威嚴和儀態,特別是對于橘政宗這種在黑道宗家中身居至高位置的男人這項懲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比剝奪橘政宗的生命要更加酷烈。
所以當路明非將橘政宗眼睛斬瞎的時候,櫻井七海才會那般憤怒,就連犬山賀也無比錯愕,因為路明非的行為完全是對蛇歧八家和橘政宗個人的尊嚴裸的挑釁。
“你的生命確實不夠向那些死去的族人交代,但是我總得取走一些和你生命等價的東西作為懲罰,不然作為大家長的我就沒辦法向他們交代,你的眼睛已經被斬瞎了,我不可能閃瞎你的另一只眼,讓你無法視物。”源稚生面不改色地說,“現在殺死你也沒有任何意義,那些死去的無辜者并不會活過來,誰也不會好受那么就用你的余生為那些死去的族人們懺悔吧。”
“鑒于你的過失,接下來的這段時間用來療傷和悔過比較好。”源稚生的聲音里透著無端的冰冷,“至于對抗勐鬼眾的戰役,從指揮到參戰,我都將全盤接手負責,我會親自調度整個八家的戰力其中也包括你們橘家麾下的戰力,還有你從犬山家主那里接手的戰力。”
源稚生的聲音很冷漠,意思也很直白,曾經在日本黑道中如日中天的政宗先生已經失去了他莫大的權柄,或許橘政宗的聲望還在,但他已經無法從蛇歧八家調用一兵一卒了換句話說,橘政宗失去了所有的實權,他現在除了橘家家主這個顯貴的身份,就和戰略部里那些喝茶養老的老人沒什么兩樣了。
橘政宗徹底愣住了,他有那么一瞬間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被斬掉了而模湖了聽覺,如果說殘酷的削耳之刑還在他能接受的范圍內,那么源稚生的這番話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不可理喻。
可以說源稚生以往的人生都是活在他的指導與教育下,如果說橘政宗是一位嚴厲的師者,那源稚生就是他座下最優秀最聽話的弟子,如果說橘政宗是一位無畏的武士,那源稚生就是他手中最鋒利最好用的名刀如果弟子把老師的本領全部融會貫通后,做一些奪師之技的背德事還說得過去,可一柄刀怎么會擁有自己的想法、背叛自己的主人
僅僅是因為自己過去的欺瞞,曾經所犯下的錯誤,導致家族今天的損失,這個一直將自己崇敬如父的男人就完全失去了對自己的信任僅此而已
橘政宗百思不得其解。
橘政宗自以為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源稚生本性的人,以他的估計,今天自己以這副重傷的姿態出現在源稚生面前,應該能稍稍抵消他的憤怒,源稚生的怒意應該更多的是轉到路明非的身上才對,自己的姿態已經放的相當低了,并且剛才也給了源稚生相當誠懇且合理的解釋,遭受到的至多會是斷指之刑,甚至可能斷指都不至于,更大的概率是遭到源稚生嚴厲的斥責。
可是當蜘蛛切的刀鋒在橘政宗的童孔里放大的短暫時間里,橘政宗的腦海里幾個剎那閃過眼前這個怒獅般的男人似乎真的想一刀將自己斬殺的錯覺。
今天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和身體的傷痛實在太多了,比過往二十年里發生的離奇事件加在一起還要多,這么多年以來,橘政宗從未有像今天這樣疲憊過,也從未有像今天這樣憋屈過。
先是在兩位家主的保護下被那個叫路明非的卡塞爾專員砍瞎了一只眼,之后又差點跌落死侍群中被萬鬼分尸,剛剛還接受懲罰遭受了削耳之刑今天發生的一切還有源稚生這個“兒子”都讓橘政宗覺得事情已經隱隱超出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