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源稚生簡直想落淚,他難以接受這殘酷的現實,但現實容不得他不接受,現實就是現實,真相就是真相,盡管它是那樣殘忍、那樣蠻橫、那樣讓人悲傷就算悲傷得叫人想要落淚,現實這種東西也那么頑固、那么客觀、那么不容拒絕地存在著。
“嘴上說著還好,可是你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的內心。”上杉越輕聲說。
源稚生一愣,下意識地偏過頭去,眼神微微閃爍。
上杉越并沒有抬頭,他仍在一心一意地為源稚生清理傷口,可老人好像就是偏偏知道源稚生此刻臉上掛著一副怎樣皺巴巴的表情似的。
“你太累了,孩子,我看得出來這些年來你活得很憋屈,如果覺得委屈的話不妨痛痛快快哭出聲來,有情緒不發泄容易把自己給憋壞。”上杉越的聲音極富磁性,“做拉面師傅的這六十多年里,除了拉面的手藝,我唯一悟到的一點就是要學會活得灑脫,你得學會笑,可你也不能忘了哭,適當的哭一哭不是什么糗事男人活得這么擰巴可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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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之前就讀過龍族的路明非
源稚生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緩緩地抬起頭望向拉面攤的雨棚,聲音微微嘶啞“男人是不應該流淚的身為大家長的男人更不能流淚。”
“偏執”上杉越輕輕搖頭,“真是偏執得要死的話啊,一股古板又迂腐的味道撲面而來。”
“什么男人不應該流淚,大家長更不應該流淚”上杉越看了眼源稚生,“這話一聽又是那個活在昭和三十年的男人教給你的話吧,這是他的風格,那個叫做橘政宗的男人。”
源稚生呆滯了一下,緘默不言因為上杉越說對了。
這番話確實是橘政宗教給他的,雖然這不是橘政宗的原話,但源稚生怨恨自己的是,明明那個男人已經背叛了自己也沒背叛了家族,自己為什么還要把那個男人曾說過的話奉為人生的教條,念念不忘。
上杉越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源稚生的表情,隨后他低下頭專注在源稚生的傷口上,忽然又說“雖然這話很偏執也很老套,但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男人出來混黑道就是把命都給賭上了,得抱著可以流血不能流淚的信念,特別是作為一家之主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更是不能輕易流淚的。”
源稚生怔了怔,他的嘴角扯開一抹苦澀的笑這笑容看起來甚至比哭泣更加難看。
是啊,他是黑道宗家的大家長,他這種男人是不能流淚的,可他還能用什么方法減緩這種刻苦銘心的疼痛呢他現在既不能殺死橘政宗,又不能揭穿橘政宗的陰謀,他只能隱忍,可是一味的隱忍簡直會把人憋到瘋掉,他想流淚,可他是大家長是啊,他是萬眾矚目的黑道領袖,他這種男人是不能流淚的
在源稚生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上杉越忽然話鋒一轉“是啊,男人是不能流淚的但是孩子可以。”
源稚生的苦笑瞬間僵在臉上。
“孩子就該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哭上幾次才對,這時候就可以趁著委屈對父親痛訴是哪個混蛋欺負了自己。”上杉越剛沒正經幾分鐘,好像又變成了那個話癆的拉面師傅,“然后父親就會安慰孩子說男孩被欺負是常有的事,被欺負哭了也很正常,這是每個男孩的成長階段都要經歷的事,被欺負了幾次痛哭了幾次,眼淚擦干了就能成長為真正的男子漢,這一次父親就幫你去教訓一下那個欺負你的混蛋,等你變成了男子漢之后你可以親自用你的拳頭狠狠揍在他的臉上。”
“父親生出如山般寬闊的肩膀,就是為了給孩子依靠的,父親長出如海般深邃的胸膛,就是為了盛放孩子的眼淚,父親比孩子多活好幾十年,就是為了用自己的人生閱歷包容孩子的委屈父親這種角色存在的意義么就在于此,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