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無論如何都得克制,先不論繪梨衣愿不愿意讓他親吻臉頰,就說在去牛郎店換衣間的路上,在這種幽暗無人的走廊里,忽然奇襲親吻人家不諳世事毫無防備的美少女這聽起來也太猥瑣了吧況且自己和繪梨衣這才認識多久啊,連關系都沒有確立,如果真的這么做了豈不是連仕蘭中學那些自己曾經鄙夷過的狗情侶都不如么那樣路明非會打心底里瞧不起自己。
路明非搖搖頭,似乎是想把這股子邪惡的雜念甩出自己的腦海里,他正在心里埋怨自己怎可如此墮落忽然,繪梨衣的小本子被舉到他的面前,上面多出了一些字,是繪梨衣在他短暫的思想斗爭和自我譴責的時候寫的。
“sakura說如果這個世界不喜歡我,那世界就是sakura的敵人。”這是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的字,臉上隱約帶著求證和詢問的表情,但繪梨衣似乎不知道怎么表達求證,于是這讓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天然呆。
路明非愣了愣,沒想到繪梨衣連這句話都聽見了,他也沒想到繪梨衣會對這句話這么印象深刻,他在對愷撒和楚子航說出這句話時,其實有偷偷瞥過繪梨衣的,但路明非記得繪梨衣那時明明沒有反應,只是抱著輕松熊對著門口的方向在發呆路明非忽然想到,自己和愷撒還有楚子航交談的時候,繪梨衣全程都是望著門口方向的,以后繪梨衣的性格,哪怕聽到自己的話有了什么感觸也不會在肢體上有太大的反饋,但也許繪梨衣在聽到自己的話的時候也許一直都有表情上的變化也說不定,自己也根本無法察覺到。
“是,如果這個世界不喜歡繪梨衣,那世界就是我的敵人。”路明非此時望著繪梨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又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
路明非原本不想當著繪梨衣的面說出這句話,因為當面說出口的就是承諾,不是路明非不想對繪梨衣做出承諾,實在是因為平白無故說出這話太奇怪了,話里透著一股陰冷的囂張,路明非都能想象他對繪梨衣說出這句話后,心里住著的那個魔鬼會對他怎樣的譏諷和嘲弄。
可現在是繪梨衣詢問他這個承諾,那路明非也會無比堅定地把這個承諾送給她,因為這就是他的真心話,他早就在心里告訴自己無數次,任由那個魔鬼譏諷也好,嘲弄也罷,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逃避。
然而預想中的譏笑聲并沒有出現,路明非原以為當他說出這么囂張的話,那厭世的小魔鬼應該適時地嘲諷他才對,一面歡欣地說這樣才對,這種話才符合哥哥你的身份,一面又譏笑他會不會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為了一個女孩而和整個世界為敵什么的未免也太幼稚。
輕輕的鼓掌聲在耳邊響起,不知是贊許還奚落,路明非環顧四周,漆黑的廊道并沒有小魔鬼的身影,繪梨衣也毫無反應,仿佛這兀然出現又兀然消失的鼓掌聲只是他的幻覺。
“那會很危險,會付出很大的代價。”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她指的是和全世界為敵這件事。
顯然繪梨衣也是個被日本動漫洗了腦的中二少女,路明非這樣說,她就真的在腦子里幻想著sakura和全世界為敵會是怎樣一副畫面也許是飛機坦克導彈齊齊上陣,各國的特種部隊都要在全世界的范圍內獵捕她和sakura,那當然是相當危險的場景,不過以繪梨衣的知識儲備,暫時還考慮不到核彈和航空母艦的層面。
“只是危險而已啊,只是付出一些代價而已不要緊的。”路明非頓了頓,他對繪梨衣輕聲說,“有些人只是活著就每時每刻就在承擔危險和付出代價了,就像繪梨衣你這樣,可繪梨衣你依然想親眼看看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抱有希望,所以我很佩服繪梨衣,因為繪梨衣很勇敢。”
其實路明非在說出第一句話時,他暗自在心里補充只是危險而已,只是付出代價而已,如果因為害怕危險而沒能拯救繪梨衣,那才是最讓人難以承受的代價,路明非已經預見過一次了,所以他無比清楚那結果有多么沉痛,試問還有什么代價能比因為懦弱而失去一個愿意把全世界都拿來和你分享的好姑娘更刻骨銘心的呢
繪梨衣在原地靜默了好一會兒,這個女孩的表情原本就不豐富,情緒的變化一般都是通過各種小動作和微表情來表現,但現在黑暗的環境中根本就看不清繪梨衣的神情,只能看到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明亮。
“sakura對我很好,從沒有人對我這么好。”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給路明非看。
她湊近時路明非終于能看到女孩臉上的表情,或者說這是他第一次在繪梨衣的臉上看到這么濃烈的表情至少對于繪梨衣來說,她從未露出過這么驚喜的神色,就像個交到了人生中第一個朋友的小孩子。
聽著繪梨衣的話,路明非的心頭涌過一陣酸楚,是啊,橘政宗一直把她當容器利用,源稚生誠然已經對她夠好了,但那也只是在互不知身份的兄妹角度,至少在那只象龜逃往法國的計劃里,繪梨衣的名字從不在其中。
路明非下意識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老大和師姐經常罩著自己,想到了師兄一直無條件的力挺自己,想到了廢柴師兄雖然老和自己搶吃的但給予自己的幫助其實真不少,老唐也是個足夠仗義的朋友,每逢放假自己回到叔叔嬸嬸的家里總有熱乎的飯菜,還有形影不離的小魔鬼這么算起來其實自己擁有的真蠻多的。
可繪梨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