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哥哥拒絕了那位來自黑道的大人物之后,那場簡陋的宴席不歡而散,那之后養父對哥哥的態度變本加厲的惡劣,打罵幾乎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還時不時用粗鄙的嘲諷刺痛男孩原本驕傲的自尊心。
什么“寶貴的機會都被你這該死的小鬼給糟蹋了,你以為不靠那位大人物你這輩子能走的出大山么鄉野村夫一輩子都只配是鄉野村夫”、什么“這個世界上錢才是話語權,你以為你的自尊心幾斤幾兩很值錢能當飯吃你去和人家換狗食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換給你”、什么“難道你指望在這樣的鎮子里討到一個像樣的媳婦算你走狗屎運能娶到媳婦,你弟弟那性格能有女的愿意和他過日子么難不成你看你弟弟的性格和模樣像個娘們,打算以后把你弟弟給娶了”。
簡直極盡刻薄之能事。
那個黑道男人再也沒有進來山里拜訪自己家,養父覺得自己丟掉了甩掉這兩個包袱的機會,如今贍養費也只是堪堪夠用,隨著兄弟二人雙雙升入國中,花錢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多,那個模樣和性格都像女孩似的弟弟還好,哥哥的性格實在是不討喜,從小就那么固執己見,看樣子長大了也不像是會記得自己的恩情。
于是養父勒令哥哥在國中畢業后就要滾出這個家,不是一直想做個有自理能力的大人么管你在便利店打工也好,挨家挨戶送報紙送牛奶也行,哪怕在街道上當個混混替人收保護費也能掙到錢養活自己不至于餓死,總之國中畢業后他就不會再管哥哥的死活,以后就算付不起高中的學費,哪怕吃不起飯都別來找自己要一分錢。
哥哥冷冷地說放心,自己哪怕餓死街頭也不會上門來要一分錢,然后他重重的摔門而去。
哥哥一天一夜都沒回家,當弟弟第二天找到他時是在山頂的位置,哥哥站在山崖之上朝遠處揮舞竹刀,殘破的竹刀撕裂著空氣落下,刀尖直指的方向正好是他們生活的小鎮,哥哥著臂膀,全身上下都淌著汗水,看起來在弟弟找來之前已經持續這個機械般的動作很久了也不知是不是揮了整整一天一夜。
弟弟不敢上前打擾,只敢躲在哥哥身后很遠,靜靜看著哥哥一次又一次兇勐地揮刀,仿佛要把這個他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砍得支離破碎,連同這糟糕的人生一起。
直到哥哥已經揮到精疲力盡,他沖著山谷嘶吼了一聲,似乎想將這人生十幾年來的落寞和不公通過吼聲一齊發泄出去,最后他仰面倒下,癱倒在草坪上,視線里是潔白的云朵和湛藍的天空。
又過了很久很久,哥哥的汗水已經被山風吹干了,他穿上打著補丁的衣服,撿起破敗不堪的竹刀,喊上弟弟一起回家原來哥哥一直都知道弟弟在那里,在靜靜地注視著自己,因為弟弟從小就喜歡這樣,每當他來到自己身后,哥哥都能感受到他筆直的目光。
日子如往常一樣一天一天過,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哥哥和弟弟的身世不知怎的就泄露了,鎮子上忽然出現傳聞說兄弟兩人其實是黑社會老大的兒子,他們的親生父親一生作惡多端,最后死于非命,任凡是和他們染上關系的人最后都落不得好下場。
流言蜚語在本就不大的鎮子里像是傳染性極強的瘟疫一樣擴散,甚至越傳越邪乎,最后所有人,包括原本的朋友、老師和鄰居都開始抗拒并刻意疏遠這對兄弟,就好像他們是什么瘟神似的。
哥哥也在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是孤獨感,什么又是無助感。
原本他是學校里最品學兼優的學生,不論是老師還是家長都從不吝嗇贊美他,哥哥有著英俊的相貌,學校里仰慕他的女生兩個手掌也數不過來但自從知道哥哥那個黑道老大的兒子的身份,所有的家長都勒令自己的孩子不許和他玩更不許和他接觸,老師也從不會批改他的作業和試卷,就像看待一疊被老鼠爬過的廢紙那樣嫌棄,就連原先仰慕他的那些女生也會私下里討論說其實仔細一看他也沒有那么英俊,性格也很糟糕,固執得就像一塊鐵板,還有他那更加糟糕的身世,與其愛慕一個這樣的人,還不如和鎮長的兒子談戀愛,聽說給鎮長的兒子占占便宜就能得到一筆不菲的報酬。
然而所有人的疏遠和白眼也沒有徹底擊潰哥哥,相反,這一切的遭遇將他的性格磨礪得越來越堅韌,越來越強大。
可是接下來的一件事,徹底改變了哥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