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具男人好像聽不到養父一連串的質問似的,他只是繼續用嘶啞的聲音重復問“那個寄養在這個家里的、像女孩的男孩男孩現在人在哪”
養父終于察覺到了來者不善,他舉起哥哥的竹刀,舞動著竹刀朝面具男人吼“你到底是來干嘛的你對那個孩子有什么企圖”
面具男人依舊沒有回答養父的問題,他無聲地走上前來,緩緩朝養父逼近。
養父一邊威脅性地揮舞著竹刀一邊色厲內荏地大吼,可他腳下的步子卻一步步地后退,不知為何這個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在他的眼里十分詭異,他兩個漆黑的眼洞就像是攝魂的漩渦,面具男人仿佛成了恐懼的化身直到養父退到了墻角,再無路可退,最后養父手中的竹刀也沒敢落下,他的后背已經被冷汗給浸濕了。
養父無力的放下竹刀,顫抖著舉起一只手,指向上山的方向“那邊上山的路除了睡覺他很少回到家里他總喜歡一個人去山上”
面具男人并沒有為難養父,他只是順著養父手指的方向離去,身影消失在漫漫山路中。
弟弟一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樣,獨自眺望空蕩的山谷發呆,戴面具的男人悄無聲息地來到弟弟的身后,順著弟弟的視線遠眺,山下的風景宛若青蔥的畫卷一般在視野里鋪開。
“太小啦。”男人在弟弟耳邊輕聲說。
弟弟被這冷不丁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過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銀白色的面具,出奇的是這個膽小的男孩第一反應并不是恐懼,反而對這個戴能劇面具的男人產生好奇弟弟從小就向往能劇和歌舞伎,這件事他只和哥哥一個人講過,但可惜的是,哥哥對這兩種傳統的戲曲文化都不感興趣。
“太小了不是么”男人又重復了一遍。
“什么”弟弟怯生生地問。
“你和你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你們的身上流淌著了不得的血脈,我是說這里對你們來說太小了。”男人的面具下看不清表情,弟弟卻總覺得男人在笑,“你看那山,那樹,那鎮子只有可憐的巴掌大小,這樣的世界太小太小了。”
“是啊,這里太小了,所以哥哥他走了哥哥去了更大的世界,因為這樣的小地方留不住哥哥那樣的男人。”弟弟失神地喃喃。
“不,不僅是你哥哥,你也一樣。”男人低聲說,“你也很優秀啊,甚至比你哥哥更優秀。”
“比哥哥更優秀”弟弟愣住了,“怎么可能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哥哥更優秀的更何況是我”
“其實當我這么說的時候,你的心中其實有在暗自竊喜,對么”男人循循善誘,“因為你哥哥離開了,他是被選中的,而你被留了下來,你的內心深處其實并不平靜,你就好像是他的影子一樣,你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是哥哥的影子,從小到大,學校里的女孩都只喜歡他,沒有人看你,你哥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耀眼,而藏在他身后的你永遠黯淡,面容模糊不清,可是哥哥把身為影子的你留下了,他獨自離開去了大城市,你覺得自己被哥哥拋棄了,所以你的內心深處不止仰慕他,還嫉妒他,甚至是憎恨他。”
弟弟徹底怔住了,他很想否認男人的話,但他無從否認,因為男人說的都是對的是的,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是,他仰慕哥哥也嫉恨哥哥。
這個男人實在太擅長洞悉人心了,不諳世事的弟弟在他的面前就像個赤身的孩子,一眼就被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