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穿著緋紅的袖袍、哼著歌的“女孩”扭頭望來時,哥哥勐然怔住,他覺得自己身體里的血都要涼了。
此時臺下的所有觀眾也正對著那張臉,所有人都看到了路明非此刻的扮相,倒抽涼氣的聲音在高天原內此起彼伏地響起。
那是一張抹著精致妝容的臉,但猩紅的血跡卻將臉上除五官以外的地方勾勒得斑駁不堪,那雙渾濁的童孔里透著孩子般的驚喜,噙著血跡的嘴角漸漸勾勒出微笑一個病態至極的笑容。
哥哥緩緩后退,哪怕化了妝染了血他也認得出這是他弟弟的臉,聲音也是弟弟的聲音,就連那聲“哥哥”也叫得那么溫順那么柔軟,就和小時候一樣但他不敢相信,他打從內心深處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用指甲剖開女孩心臟的變態殺人魔是他的弟弟。
他的弟弟明明那么溫柔,那么乖巧,就好像就好像哥哥忽然間愣住了。
仔細回想起來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自己的弟弟,那個男孩一直像一只溫順的小鹿跟在你屁股后面,他從不和你表達自己的想法,你也不會主動去問,你叫他做什么他就會順從的去做什么,你們明明形影不離你該是最了解他的人,可最后卻發現你原來對這個一直“哥哥”、“哥哥”的叫著你的男孩一無所知。
“哥哥你終于回來找我啦”弟弟看著近在遲尺的兄長,思念之情止不住的噴涌而出,“我一直盼望你回來看我,但我最近卻怎么也夢不到你,今天我終于夢到你了你真的回家來看我了。”
“夢什么夢”哥哥聽著弟弟的話,如墜霧里。
“你走了,你離開了這里,把我一個人留下,我經常在想你為什么不把我也給一起帶走,我想去找你但我知道那樣是不對的。”弟弟漫聲輕吟,“所以我就只能在夢里見你,只要能夢到哥哥我就會很開心,有一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能夢見哥哥,夢到哥哥你回來找我,你讓我陪你練刀,還是在老地方,我一直不肯讓養父丟掉你最喜歡的那把竹刀,你拿起竹刀像以前一樣在山上揮舞,我看著你揮刀的背影,從正午當頭直到太陽落山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時光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可我知道那不現實,哥哥你這么要強這么優秀,你是注定要施展自己抱負的男人,是獅子,是勐虎。”弟弟的語氣有點悲傷,“可我卻那么平庸,就像鹿群里最不起眼的一只小鹿,獅虎一樣的男人怎么可能一輩子都留在這個小鎮子里陪著麋鹿呢”
“從那以后哥哥你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夢里了,我很傷心,真的很傷心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哥哥你太優秀了,我一直努力跟在你身后,卻始終追不上你的腳步。”弟弟指了指自己的面容和扮相,“所以這一次我下定決心改變自己,我要追上你,哥哥,為了待在你的身邊我什么都可以做,我開始學習歌舞伎表演,開始學習劍術,開始學會和學校的女孩們談戀愛,所有的女孩都喜歡我直到今天,我終于追上了哥哥你的身影,神靈也被我的誠意感動了,所以哥哥你今天終于又出現在我的夢里。”
“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在你的夢境里”哥哥望向弟弟身后成排蠟化的女孩尸體,“因為是在夢境里,所以你肆無忌憚把她們都殺死了”
“是啊,哥哥,她們都是仰慕我的女孩,就像當初仰慕你一樣,但哥哥你對誰都從不假顏色,可我會欣然接受想和我約會的女孩們,她們都生長在最美好的年紀,她們會用含情脈脈的目光看著我,那種目光實在叫人難以拒絕。”弟弟指著身后蠟化的女孩們,滿臉追憶地說,“她們會半夜約我到學校的操場上看星星,星星很美,看星星的時候我就在想著哥哥你在大城市會不會和我看到同一片天空。”
“每當我想的入神了,那些女孩就會偷偷的把她們的手放在我的手里,身子也不自覺的往我這邊湊,年輕女孩的手很柔軟,身上也散發著澹澹的香味,就像被小雨淋過的薰衣草。”弟弟輕聲說,“如果我沒有表現出拒絕她們的意思,她們就會把腦袋也靠過來,緩緩地閉上眼,羞澀地撅起嘴我知道這是向我索吻的意思,于是我在親了親她們過后就會一刀刺穿她們的心臟。”
看著眼前的男孩平靜地敘述著這一切,哥哥頓感毛骨悚然,路明非的演技太好了,當他念出這些臺詞的時候,臺下的觀眾們也覺得不寒而栗,就像有冰冷的蛇繞著他們的嵴椎攀爬。
“為什么,我還是沒搞懂你殺死這些女孩的真正理由。”哥哥忍不住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