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囚服的孩子們在火焰中狂奔,他們的影子被火光映照在斑駁的墻壁上,像是一閃即逝的鬼影,這些孩子一會兒發出恐懼的大叫,一會兒發出興奮的尖笑,似乎精神都有些問題,每個孩子的囚服上都有一串編號,是用紅色的漆筆標記的阿拉伯數字,就像染在衣服上的鮮血。
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醫生模樣的人在逼仄的走廊里來回奔走,他們的手里拿著鋒利的皮鞭和鐵制的鎖鏈,他們在驅趕那些奔跑的孩子們,他們鎖住了男孩的脖頸、抓住女孩的長發就像對待野狗那樣,蠻橫地將他們拖進燃燒的牢籠里。
路明非在這座燃燒的迷宮里漫無目的地行走,四面八方都是滾滾的黑煙,讓他沒來由的覺得窒息,他覺得胸口悶得要喘不過氣,于是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吸進肺里的都是灼熱的火焰。
他很渴,簡直要渴死了,喉嚨像是被火焰燒出了個洞,他左顧右盼的,想要找到一個人幫幫自己,但沒有人回應他,甚至沒有人能看到他,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們用鐵棍兇狠地敲打著牢門,那些被抓住的孩子們穿梭在燃燒的牢籠里,彼此擁抱著、依偎著,低聲地啜泣。
這里是哪里這些人是誰火焰是從哪里來的外面那條黑色的大蛇是什么東西那片黑色的海又通向哪里太多太多的疑問塞進路明非的腦海里,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
路明非聽到了聲音,他聽不到清晰的句子,卻下意識地覺得有人正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本能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他根本無法控制這具疲軟的身體,他覺得自己就要被追上了,有人要抓住他,對他做出某些殘忍的事,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他渴望著,想要有一個人來拯救自己。
瘦小的身影兀然出現在路明非的視野里,那是一個金發的女孩,看上去她也遍體鱗傷,可她卻好似聽到了路明非心底的呼喊,義無反顧地將他扛在自己的肩上。
女孩帶著路明非步履蹣跚地行走,試圖甩掉跟在身后的人,在這座燃燒的迷宮中找到那個不存在的出口。
“放我下來不然我們誰也離不開”路明非沒有張嘴,但聲音卻自動發出,有人借他的口說出了這句話。
“這一路上我們將不彼此拋棄,不彼此出賣直到死的盡頭。”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從金發女孩的口中說出。
“原來是你”路明非喃喃道。
“唉”長長的一聲嘆息,小魔鬼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路明非的腦海里,“哥哥,已經夠了,今天你看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你本不該知道這些的。”
隨著小魔鬼一道輕聲的呼喚,紛亂的哭聲忽然停止,洶涌的火光也不見了,女孩的聲音漸漸消失那些記憶的片段像是潮水一般從路明非的腦海中褪去,路明非的視線開始漸漸恢復。
還是在那條筆直的道路上,他的身后是那輛已經瀕臨散架的蘭博基尼,繪梨衣站在蘭博基尼的副駕駛看著他,身前是勐鬼眾的車隊,勐鬼眾的幫眾正向路明非和繪梨衣迅速逼近,王將依然在敲著梆子,但梆子聲已經沒辦法混淆路明非的意識了,路鳴澤的聲音像是當頭而來的棒喝,震開了路明非腦海中混沌和破碎的畫面。
幻境已經散去,但路明非的頭疼卻沒有立刻恢復,記憶里破碎的畫面卻和眼前的景象重疊,逼近的勐鬼眾幫眾在路明非的眼中變成了正在燃燒的人影,筆直的道路變成了迷宮中的長廊,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就像記憶里那座搖搖欲墜的迷宮路明非忽然覺得心頭涌過一陣悲傷,這股悲傷像潮水般襲來,讓他感到莫名的憤怒。
他要向某個人復仇復仇的火焰要點燃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