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佐格指著自己的臉,對著路明非咆哮,可路明非依舊沒有一點反應,這種態度對于赫爾佐格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諷刺,赫爾佐格居然生出一種荒謬的錯覺這個年輕人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但接下來,赫爾佐格就明白了,他的直覺并不是荒謬的錯覺在那個年輕人的眼里,他的確是個小丑。
“你以為這是一出絕妙的戲碼,但這只是一出爛得不能再爛的黑色喜劇,在我的眼里你并不是什么無雙的演員你只是一個悲哀的笑料。”路明非搖搖頭,“你以為我會被你嚇到,但我并不想陪你演戲演夠了么已經這么久了,整整二十年,你的表演欲應該已經得到滿足了吧”
“什么什么”赫爾佐格直愣愣地說,“你在說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聽不懂么那我就說得再直白一點。”路明非的嘴角勾勒出嘲諷的弧度,語氣譏誚又尖酸,“你把這個悲哀的國家當作你的舞臺,把這片土地上千千萬萬的人當成你的群眾演員,你欺騙了對你崇敬愛戴的學生與后輩,你犧牲了愿意為你肝腦涂地的部下,你用你的演技騙過了所有人,但到頭來你什么都得不到。”
“一部戲哪怕場景再宏偉,反轉再精妙,但是如果它的結局讓所有觀眾厭棄,那它就是一部爛劇。”路明非收起嘲諷的神情,語氣變得無比認真,“你想成為新的神,但那份虛無的力量也注定只是黃粱一夢。”
“我忽然想到一句歌詞,是日本的和歌,也許你聽過。”路明非瞇起眼睛,且唱且吟,“或許是不知夢的緣故流離之人追逐幻影。”
赫爾佐格的身體猛然顫抖一下,原本他期待著路明非展現出被嚇壞的反應,但到頭來被嚇到的反而是他自己赫爾佐格臉上的表情漸漸變了,從最初的洋洋得意到驚訝,再到不可置信,然后變得扭曲,最后回到最初的恐懼。
“王將,橘政宗”路明非緩緩搖頭,他看著赫爾佐格,“要我叫出你真實的名字么二十年都沒有人這樣稱呼過你吧”
赫爾佐格被強烈的不安籠罩著,他終于意識到了,這個年輕人不是故作鎮定,也不是色厲內荏這個叫路明非的家伙是在諷刺他成為不了新的“神”,這個年輕人真的知道某些事情某些他在心里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你是不是認識我”赫爾佐格警惕地朝路明非大聲問,“不對,不對,你怎么可能認識我,你才多大,你才二十歲,你從來沒有去過俄國也沒有來過日本”
“我當然認識你。”路明非打斷了赫爾佐格的話,他看著赫爾佐格的眼睛,一字一句,“赫爾佐格或者說榮格馮赫爾佐格博士。”
啪嗒
銀色的金屬煙盒摔在了地上,赫爾佐格下意識掐斷了手里的紙煙,指尖嵌進了肉里,他看著路明非,瞳孔瞪大到了超過極限,他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后退,嘴唇和整個面部一起顫抖巨大的恐懼在赫爾佐格的心底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