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老路家的侄子就是娶了個好媳婦,嬸嬸他們就是能在人前出盡風頭,而他們老陳家往上倒十輩也找不出家世這么顯赫的親戚,甚至以后佳佳無論如何也嫁不到這樣的人家,陳夫人都不敢去考慮這種可能性。
也許一只青蛙待在井底的那段時光才是最幸福的,還能欺負一下小魚小蟲小蝦米,因為一旦讓它見識到了井外廣闊的世界,它就會意識到自己多么渺小、多么卑微,在真正龐大的存在面前是多么不值一提如果這只青蛙意志力不夠堅強的話,說不定它會當場崩潰。
沿途行進的并不是很快,畢竟婚禮沒必要催著趕著,就像是游覽性質的,由黑道宗家的大人物們陪著嬸嬸他們游園,一邊悠哉的閑逛,家主們一邊為叔叔嬸嬸他們講解著這座神社,乃至這個國家的歷史與現狀。
叔叔嬸嬸聽的津津有味,因為蛇歧八家的家主們所講述的,都是這個國家最真實、最不為人知的一面,和每天在電視上、在網絡上看到的新聞報道完全不一樣,叔叔表示自己漲了很多見識,而嬸嬸也聽了個樂。
陳處長和陳夫人則是很自覺的領著佳佳,緩緩地落到人群的后方,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叔叔嬸嬸喝路鳴澤是人家蛇歧八家地坐上賓,可他們不是,說白了他們是來“蹭”婚宴的外人而已,至于那兩千塊的份子錢,想起來陳處長都覺得汗顏哪怕上午的迪士尼都不止這個票價,更不用說還有下午這場包下了整個明治神宮的、看起來就規模隆重的宴席。
說的難聽點,人家這么大的產業,這兩千塊的份子錢入的了人家的眼么
“不過這座公園還真是大啊,我們走了這么久,都還沒走到頭呢。”嬸嬸今天穿的鞋子跟有點細還偏高,腳已經有點累了。
“這才哪到哪,都還沒到一半呢。”叔叔說,“看到寺廟一樣的建筑物才算走到中心的地方,還有,這里不是什么公園啊,這是明治神宮,總體算是一座超大型的神社。”
“還沒走到一半啊”嬸嬸臉苦了下來,“那這地方也太大了點,車子都不能開進來啊在這里結個婚,還蠻辛苦的喲。”
“因為神社的規定,穿過鳥居后就只允許步行,機動車或者自行車都不允許在神社范圍里出現,我們也不太好壞了規矩。”風魔小太郎笑著解釋,“不過我們就快到了,就在前面,能看到圍墻的地方,前面就是凈手處了。”
“是么,終于快到了。”嬸嬸墊著腳看了看,前面是一片不算陡的上坡,她踮起腳勉強能看到建筑的邊緣,于是嬸嬸卯足了干勁,加快步子,一鼓作氣地沖了上去。
上坡后,嬸嬸愣住了,她完完全全呆在了原地,如果不是她驚恐的表情、吞咽口水的動作和忍不住打擺子的雙腿,看起來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似的。
叔叔沒有注意到嬸嬸的異樣,因為他也一樣,被定在了原地,瞪大眼睛,像是看見了鬼似的,一步也不敢再往前面邁。
明治神宮南參道的凈手處前,身穿黑衣的男人們整齊的排列著,他們的腰間插著白鞘的短刀,胸口的懷里隱約能看到黑色的槍柄,穿著統一款式的純黑色西裝,他們站在掉了漆的巨大鳥居前,每個男人的臉上都戴著墨鏡,但即便是被墨鏡遮蔽,依然能從他們臉上露出的部分看出他們的莊嚴與肅穆。
毫無疑問,這是一群暴徒,兇神惡煞的暴徒,訓練有素的暴徒,他們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群從地獄里走出來的修羅猛鬼,壓得人胸口悶悶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叔叔和嬸嬸甚至有種感覺,這里的每個人,手上都沾過血。
成百上千個,毫不夸張,這樣兇狠的男人,這里至少聚集了上千個
兢兢業業的小城市業務員哪里見過這種陣仗,手術下意識地把嬸嬸和路鳴澤護在身后,但仍然掩飾不住臉上的恐懼,如果不是老婆和孩子還在這里,只怕叔叔扭頭,拔腿就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