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險,差點就害死了師兄他媽!”路明非心有余悸地說,身后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只能托好蘇小妍后繼續狂奔。
然而這條走廊似乎看不到出口,剛才的長槍不知被射向何處,所有的燈都熄滅了,前方只有無休止的黑暗,路明非感覺自己已經跑了很久,以他的速度,十幾秒內再怎么也該能看到樓梯或是電梯,但他什么都沒見到,走廊的兩側只有緊閉的房門,無數扇門,門上的牌子上寫著一個個路明非沒見過的名字,他也來不及細看。
毫無疑問,要么是路明非的感官被修改了,要么現實世界被修改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就連所有人都遺忘的葉勝和楚天驕,路明非都記得清清楚楚,這說明奧丁的能力也沒辦法影響路明非的精神世界。
所以這座醫院已經不是原本那做“圣心仁愛醫院”了,更準確來說,現實世界里的“圣心仁愛醫院”,已經和一座尼伯龍根相連。
虛幻和現實的界限已經被模糊了,路明非奔跑在一條看不到頭的長廊上,現實世界里不到一百米的走廊,在這里可以有幾公里幾十公里,甚至無限延伸。
路明非想到了“芝諾悖論”,也叫“二分法悖論”,這個悖論說的是你永遠無法從家走到公園,當你準備走到公園時,你必須先完成一半的路程,但是當你走完一半后,你又得完成剩下路程的一半,然而一條路上可以有無限的點,你永遠都只能走到離中一半的距離,這樣你就有走不完的路程,你可以無限接近終點,但你永遠也到達不了終點。
“所以芝諾也被困在奧丁的尼伯龍根里,才有這么深的感悟么!”哪怕如此危難的關頭,路明非依然忍不住講了個冷笑話。
可是沒有人回應他,整個走廊一片死寂,好像無人的鬼域。
所以騎馬的人一點也不急,他只是在路明非的身后不緊不慢的追,因為這片區域全都是他的領地,他是獵手,而路明非和蘇小妍是獵物,獵物無法逃出獵場的邊界,被獵手殺死也只是時間問題,獵手可以盡情將獵物戲耍到沒有任何力氣,再看著他們無助又絕望的死去。
路明非倒不是害怕,他的體力幾乎用不完,如果奧丁想要耗死他,他可以在這里連續跑上好幾個小時。
但一直逃也不是辦法,幾個小時也不一定能逃出尼伯龍根,路明非在心里瘋狂思考,奧丁出現在他的面前,好幾次射出他的長槍,那柄槍應該就是昆古尼爾,那么奧丁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殺死誰?自己還是蘇小妍?
難道說是因為楚天驕?
自己讓蘇小妍想起了楚天驕,奧丁要清除,妨礙他秩序的人?
身后的蘇小妍不知何時會醒來,路明非剛才下手不重,因為害怕傷到她,蘇小妍醒來的時候必然會成為致命的弱點,越往后拖下去就越危險。
煩人的是,走廊上漫起了水,起初就是只到鞋底的小水洼真快的,水深這到了幾乎要淹沒腳踝的程度,就像是走廊里下了一場看不見的暴雨。
任命飛的速度被迫降了下來,瞅準一個時機,他忽然朝側面沖去,用肩膀撞開了一扇緊閉的房門,匆匆一瞥下,路明非看到這間門上掛著的牌子,名字是“陳小銘”。
“得罪了,陳小銘。”路明非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忽然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來不及細想,他在房間中壓低重心卸力,直到撞到一張床。
路明非抬頭一看,猛地一驚。
那不是一張床,而是一面墓碑,黑色的碑。
墓碑上寫著“陳小銘”三個字。
這時候路明非終于想起來了,他不然是“陳小銘”這個人,但他的確見過這個名字,就在昨天,在那做消失的、堆滿書籍和報紙的房間里。
陳小銘是這座城市里消失的人之一,他是一名項目負責人,失蹤在二十多年前,在一棟大廈開發的時候,報紙上大肆報道了他的事,說是地塊開發的時候沒有請神消災,惹到了不干凈的東西。
原來他們猜的沒錯,這一切果然是奧丁搞的鬼,這個“神”,從很久之前就一直藏在這座城市,每年都有不少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他的尼伯龍根里,就像被看不見的鬼魂偷偷的抓走。
路明非讓蘇小妍靠著墓碑躺下,他在心里默念著抱歉,不知道是對蘇小妍,還是對不認識的陳子銘,總之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路明非沒有關上房門,因為他知道這么做只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