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經唇瓣時他沉息咽了口唾沫,劃過她的面頰覺得她太瘦了些。
一切收拾好后,他終于累到一屁股癱地板上,一根一根掰開李禾的五指,攤開紋絡細膩的掌心。
傅秦淮將嘴未消腫的半邊臉緊貼在她掌心里,眼神從她頭頂的發絲慢慢地移到下巴,每一寸都不放過。
他真是太久太久沒見她了,十年的歲月蹉跎。
高一時他跟人打架,對方罵他爹媽只會賺錢不會教娃。
十六歲的傅秦淮杵在校長辦公室里一滴眼淚也沒落,反而罵他那人哭得鼻涕橫流,抽噎喘氣話都說不出。
面對校長儼然的審視,他拍拍屁股,校服一抖擻甩肩上,混混少年大方承認,攬下所有罪名。
好在爸媽做生意錢多,給校長送去不扉的厚禮。
退學是避免了,改成回家反省二十天,三千字檢討。
得虧他哥傅辭那天大學里沒課,驅車接他回家,進家門問他:“為啥打架?”
傅秦淮露齒笑開:“他說咱爸媽。”
傅辭揉亂傅秦淮的頭發,從櫥柜里摸出個簡易的醫療小箱遞給他:“知道怎么用吧?”
傅秦淮點頭:“知道。”
傅辭沒留太久,離去時叮囑傅秦淮認真擦藥,好好寫檢討,告訴傅秦淮爸媽那邊他會幫忙解釋。
傅辭走后,傅秦淮擁住醫療箱坐在自家小院里曬太陽發呆。
南京天氣溫和,李禾束根高馬尾,學生裝小短裙蹬蹬小步跑來挨在他旁邊坐下。
“又打架啦?”
“嗯,你沒去上課?”
李禾垂眸,嘆息聲:“我媽生病去醫院了,我爸沒回家,外婆就把我接回來了。”
傅秦淮搖搖頭:“我爸媽也不回家。”
“給我吧。”李禾搶過他懷里的醫療箱,有條不紊地處理他面上的烏青。
李禾:“打架是不對的,打贏了,占理,那就對。”
這句話李禾常對他說。
“姐,你快考大學了吧”
“嗯。”
情愫就像初春露尖的筍,一種難以言狀的感覺軟綿綿地往他心尖爬。
“姐……”
“我可能要去重慶了。”
傅秦淮遲疑地問:“為啥?”
李禾放好用完的酒精和棉簽:“老家在那邊,這回過后你好好學,聽見沒?”
李禾蹦起身,朝他后腦勺就是一巴掌。
“嘶,痛!打壞了!”
年邁的聲音在對面的房子門口處響起,喊著李禾的名字喚她回屋。
李禾小跑幾步驀地停下,回頭沖他招手:“好好學!考工大,我在工科大等你!”
那天陽光恰好,少女逆光的笑意天真爛漫,哄暖了他的心窩,她初十八歲的樣子永遠印在他腦子里再沒變過。
只是沒想到那回竟是他們青春年少的最后一次會面。
他不清楚李禾是從多久真正消失的,再沒看到過她,直到對面的屋子搬入了新的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