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如果你再要進這里鬧,我就讓他們報警了。”
陳遠腳下停住半秒,搓搓鼻尖,穿過門口的所有人離開。
胡姨猛烈地咳,白鬢的每一寸銀發都在用力,病床顫抖,李禾覺得手里的人就快要握不住。
白床單愕地出現灘血痰。
天氣薄涼,人也薄涼。
這天拖到很晚,好在搶救及時,胡姨已無大礙,病房擠滿人但卻冷清得厲害,每個人臉色凝重,看著胡姨沉沉睡去才松口氣。
搶救完胡姨,李禾讓傅秦淮留下幫忙照看,一個人回了辦公室,抽屜里新上的大小藥盒,她就著桌上不知剩了多久的涼水喝進些奧心血康。
人活到此步,她想不通,怎么她和她的日子就那么難有光。
辦公室的門被人叩響,還沒等到她開口準允,賀伍一便扭開門進來。
“沒事吧?”
李禾搖頭,道謝。
賀伍一又問:“吃藥了嗎?”
李禾說吃了。
“你家人,還有你男朋友知道嗎?”
“不知道。”
她回答得快速又斬釘截鐵,導致賀伍一略有驚訝地猶豫說辭。
賀伍一說:“不打算讓他們知道嗎?”
李禾繼續搖頭。
“我以為你會第一個讓傅秦淮知道。”
他指名道姓地射出暗刀,刺進李禾耳廓。
她苦笑道:“我們好不容易隔了那么多年才回原地,我總不能當即對他潑盆冷水。”
“可是你能瞞多久?”
“不知道,至少瞞到我不能瞞了為止。”她嘆口氣,從桌底拿出個貼有維生素標簽的空瓶。
賀伍一看著她把藥一通換進去。
“小禾,現實很殘酷,心臟出問題遺傳因素很大,現在的人什么病都不怕,就怕窮病,你認為,他的半吊子工作室能賺幾個錢?”
李禾牽出個塑料袋裝好藥瓶回話,語調和窗外吹過的風一樣孤冷:“學長,我認為您失態了。”
“我認為我在陳述事實。”他反駁。
她走到門口,有意逐客:“我工作也這么多年,有自己的儲蓄,還沒淪到靠男人的地步,吃藥看病這些要用的錢我不是沒有,您多慮太多。”
“你能有多少?胡姨的醫療費用你付的,每個月還要給你外婆寄錢······”
她急語打斷他:“我家內的情況,學長我想您應該不是全部知曉,如果有時間,學長可以試著愛一個人,而并非對別人的關系指手畫腳。”
句句說到心坎,字字誅心。
在她開門離開之即,他像是給自己的慰問語,又仿佛是說給她聽:“你以為,世界上只有他傅秦淮能等人這么多年?”
卻遲遲等不來答話,腳步聲漸遠。
李禾走回走廊松下口氣,快到胡姨病房門口的時候,看到傅秦淮靠在門邊等他。
少年快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打字,眉宇皺著,奔波整天的疲乏從他略聳的雙肩處透出來。
她一步步朝他走近,熟悉的腳步聲讓他轉頭。
少年袒露出頗深的梨渦掂起笑容,她憶起他在記憶里那個不羈的樣子,腳下加快。
傅秦淮身前溫熱,李禾從所見的遠處小步跑來,撲進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