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或許提出得過于突兀,為她按摩的手停了,傅秦淮空出雙手置于并著的膝中央,彎著腰桿,風一點一點地涌來,吹亂頭頂的發絲。
他望向遠處,大廈的彩燈演繹新時代不同的故事,他哥傅辭興許已經乘機到了深圳,父母的公司留予他財經高級顧問的位置工作,恰與他大學專業對口——
傅辭是個守規矩干實事的人,從懂事起領他一道長大,家務樣樣能干,近乎沒忤逆過爸媽,他守得了偌大的房里沒爸媽管養的寂寞。
“他們年紀大了,我哥很快會接爸媽的活,時間問題而已。”
“你父母沒找過你嗎?”
傅秦淮笑了笑:“很少,但也想過讓我進公司,我不愿意。”
“為什么?”李禾追問。
“我不喜歡在條條框框里長大,未來幾十年的路那種一眼就看到頭的日子就算再有錢,我也不愿意過。”
“所以你留在重慶開了工作室?”
他與她對視,偏頭,微微仰起下巴,眼眸里偷著樂:“差不多吧,但我留在這里大部分是我個人其他的原因。”
“什么?”
“我本來想一直等你。”他說的輕松極了。
神色里掠過絲不自然很快被愧疚代替,停頓幾秒她還是問出口:
“你現在每個月工資穩定嗎?”
傅秦淮想了會才如實匯報:“還行,有時候有活干,有時候沒活干,也要看接的哪種活,如果是簡單的室內設計,整個簡單的圖稿,一份工錢四個人分算下來也賺不了太多,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準備簽公司與公司合作,工資每月大概都有保障。”
“那就好,吃穿住這些過的還好嗎?”
他送來的那盆擱在辦公室窗臺的桔梗又往她腦海里鉆。
“還不錯,這些年陸陸續續我自己也有些存款,住的姐你也看過了,兩個人一起都沒問題。”
話里有話,她扯不出一點笑來應對玩笑:“秦淮……”
“怎么了?”他看過去,李禾眉梢裹夾愁容,黑瞳里的冰層點點化去,露出難堪。
“我想,找你借點錢,可以的話。”
他怔住良久,重新拉過她扶著下巴的手。
“需要多少?”他緩慢地拍兩下她的手背:“姐,發生什么事了?你從上午之后就不對勁。”
“你有多少?我會擬份欠條,到了規定時間一定還你。”
她邏輯清晰,搬出的正經話一套接一套。
“銀行卡存款里大概有十三萬,姐,我不用欠條。”
他不安地攏起眉心,彼此的距離似乎不像明面上看去那樣近,他往她的位置靠去。
“欠條是一定要的,你先借我十二萬,四個月之后我盡量還你,麻煩了。”
“你不用這么客氣。”
胸間隱晦地疼起來,她抽出手,立起身子站得筆直。
“秦淮,事情性質不一樣。”
“什么性質?你不告訴我我能怎么判斷?姐,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并非單只是一個弟弟。”
他說話略急,李禾別開眼睛沒看他:“我沒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