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
“沒有?你當老太婆白從石頭縫里邊蹦出來這么多年嘞?火眼金睛拿來干啥用的,送走你媽就光拿來瞪你了!”
李禾幽深的眸子暗下去,鳳平很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提到了不該提的人,笑兩聲打掩護道:“你有任何事都瞞不過我,別小瞧我老了聽見沒,關鍵時候老太婆用處大著,別自己悶在心里邊處理,抽點時間跟我聊會。”
“知道了,你多陪陪胡姨,哪天想走了跟我說,我送你去我屋里睡。”
“行,知道你榻里邊暖和,我不客氣。”
鳳平手握泡著苦蕎茶的紙杯,背過身揚手,晃晃步子踏出辦公室門,年過八旬的老人留下一道堅挺的身影,她抬手在眼尾看似隨意地抹了把。
李禾嘆口氣,心頭跟小老太婆一樣念起母親余梗,南京的家里,桔梗盆栽大把大把地枯黃死去。
三點十分,在對胡姨進行一大通的日常詢問后,李禾戴上聽診器,冰涼的儀器探入衣襟,按在胡姨起伏的心口處。
較快的心率從左耳貫穿進右耳,胡姨捂住腹部,貓腰蜷在床頭,面無血色。
“上腹痛?”李禾問。
“嗯。”
鳳平陪在床邊,見胡姨腦門已浮出層薄汗,拿張紙巾替她擦干凈。
“藥一定要按時吃,胡姨,您別老擔心錢的問題,好好接受治療,能好的。”
她為床頭的人壓實被角,伸手在胡姨腹上輕緩地畫圈按摩,語調盡力放輕松地安撫,胡姨勉強在嘴角扯開道縫隙,合眼點了下頭。
哄著胡姨睡去,李禾安置好鳳平才離開,整個下午少有人找她,臨近下班時間,敲亮手機屏幕,僅僅黃秋良在四點過發微信問她晚上一不一起去小酒館吃飯。
李禾:就我們倆?
幾分鐘后,黃秋良回復:不是啊,過笙他們工作室在那辦慶功宴,你半天不給消息,我以為你家那位跟你說過了。
打字的手指頓在半空,她將黃秋良發來的這行字重復地看過一遍又一遍,情緒混沌,火氣上升到咽喉就快炸開——她想罵臟話了。
逐字用力地打鍵盤,李禾:他沒跟我說。
黃秋良:沒跟你說?不是,你倆什么情況?
李禾點開與傅秦淮空闊的聊天記錄再切回去發:不知道,還是上回吃飯的地方?
黃秋良:對,六點半。
李禾:行,等著我。
她駕駛自己的小轎車,強忍腳踩油門的勁道,堵在車隊里時連按了好幾聲喇叭,不顧旁邊車的咒罵,只搖好車窗,捏緊方向盤,作著深呼吸。
眉梢皺成小山,堵車過后,她開得飛快,隨意找個路邊的停車位落腳,黑色大眾緊挨在她的車后邊一個位置停下。
“苗苗!”黃秋良從黑大眾的副駕座開門探出身子沖她喊。
李禾回頭,這車型看著眼熟,過笙歇了火下車,拉過黃秋良叮囑她小心過路的車子。
黃秋良嫌起他啰嗦,掙脫他拉她的手,快步跑過來挽住李禾胳膊:“到的挺快。”
李禾的視線絲毫不離開他們開來的黑色大眾說:“你們怎么開的秦淮的車子?他人呢?”
“我去,你們真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