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虹已經很餓很餓,看了這些好吃的東西不禁流下了口水。然而,不知怎么了,她哽咽得吃不下。是父親把她固定在床橫檔上殘忍地執行家法,是母親親手扒下她的褲子露出屁股讓哥姐弟妹抽打,是父母和兄弟姐妹把她推出了家門,是父親和哥哥從生產隊分走了她的十五斤玉米……
郝奶奶坐在她身邊,把筷子塞到她手上,又把兩只雞蛋剝掉外殼放在她的粥碗里。說:“孩子啊,我懂你心上不好受,你不要多想,日子總會好起來的,為了肚子中的寶寶,你要多吃,果懂?”
毅虹看著郝奶奶點點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郝奶奶看著毅虹的吃相笑了,說:“慢點,沒人和你搶。”
毅虹嘴里包著雞蛋,發出模糊的聲音:“噢,噢,我快餓死了。”
吃完飯,郝奶奶領她來到臥室,她拍拍床鋪說:“孩子啊,這張床從今往后就是你睡,這個房間歸你。你先坐著歇一歇,我去燒水讓你洗個澡,好好的人糟蹋得像個泥猴兒似的。”郝奶奶自己說著倒笑了起來。
臥室后墻上十分明顯地露著拆灶和堵塞后門的痕跡,毅虹知道這間房原來是廚房,是郝奶奶專門為自己改造的。這張床鋪也是剛搭不久,被單和褥子上還散發著新布的氣味。
郝奶奶拿來橢圓形的木質洗澡盆,嘩啦啦地給兌了熱水,讓毅虹洗澡。接著她掩上房門出去,可不一會兒郝奶奶又推門進來,對正在脫衣服的毅虹說:“不行,這樣會受寒的,懷了孩子要多注意才對。”
郝奶奶在一條單被的中間揪了個球,并用繩子的一端扎緊,然后用繩子的另一端系在房子二梁的吊鉤上,她用手撐開被單,罩在澡盆四周,形成了錐體。
毅虹在里邊洗起澡來,并從錐體里發出嗲嗲的聲音:“郝奶奶,里邊真暖和,就像洗澡堂子一樣熱乎。”
“好,好,這就好,不被凍壞了就好。”
毅虹洗完澡,穿上郝奶奶的衣服。郝奶奶上下打量,還輕輕地拍打她的肚子,說:“我看是個男伢兒,我擔身的時候,也像你這樣肚子有點尖。帶把兒的(男孩)好,早生兒子早得力。”
毅虹生活有了著落別提有多高興,她像主人一樣承擔起全部家務,縫補漿洗、燒飯做菜、洗碗抹灶、打草喂豬、種菜采豆、去塵除污等一切的家務活兒她樣樣在行,也就幾天工夫,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條,擦洗得干干凈凈。自留地和園前屋后,該收的收該種的種,一茬套一茬安排十分合理。
郝奶奶是外地人,也不太會做農活,她經常反剪著手,笑瞇瞇地看著毅虹忙活,和她嘮嗑。
有一次,毅虹用釘耙嫻熟地把泥土堆起大約高寬各十厘米,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用于栽菜擋水的小土墻,十里坊人稱為菜畦。在海通大地,人們自古就用這種方式種菜,澆菜的水被擋住而很少流失,保證了菜有足夠的水分生長。
郝奶奶指著菜畦自嘲地說:“我不會干活,請的長工倒是沒魂的能干。”
毅虹直起腰,腆著大肚皮,說:“奶奶,你年齡大了,把自己身子弄好,活兒都由我來干。”
一老一小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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