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字條卷成小棒后,取了張草紙,把它卷進了紙媒。她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這封信究竟藏到哪里?
自從郝奶奶收留毅虹后,她倆遇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無緣無故地被帶走成為家常便飯。毅虹和郝奶奶形成了默契,不管誰遇上了麻煩,總得在灶門里邊的墻縫里塞張字條。
毅虹把藏著字條的紙媒塞進了墻縫,并用柴禾遮住。她注目片刻,仿佛輕松許多。
她進入房間,正準備叫醒思鎖,而他已打著哈欠坐在床幫上。
按理說十一二歲的孩子正是貪睡的年齡,可思鎖早熟,心中有事是不會被瞌睡蟲耽誤的,更何況是要離開被歧視的地方呢?
毅虹母子倆一路小跑,來到了海通港碼頭。雖然沒有買到上午十點鐘的船票,但謝天謝地,下午四點開航客船還有幾個散席位置。毅虹手持船票,想著當夜十點鐘就能到達申海,心里該有多開心?
雖然離開船還有六七個小時,但毅虹不敢出去逛街,既擔心誤了檢票時間,更害怕遇上什么人糾纏而走不了,就和思鎖老老實實地在候船大廳待著。
大廳里亂糟糟的,到處是人。也不全是乘客,有乞討的,有賣茶葉蛋的,有倒賣船票的,還有攤著破被爛席在地上睡覺的。只要不關門,什么人都可以進來。這倒給毅虹一個啟示,萬一沒有地方棲身,還可以在這種場所過夜?那些躺在墻角睡覺的人也許就是這樣的吧。
大廳的飛來椅上被擠滿了,倒不全是坐的人,大大小小的行李也占據了不少位置。
飛來椅之間通行十分困難,因為地面上放著很多東西。被捆著腳的豬崽雞鴨,用網袋兜著的螃蟹魚蝦,用大麻袋盛著的水果蔬菜,用紙箱裝著的貓匾繡品……總之,什么都有。
從這些物品的數量看,有的是自用或帶給親友的,但也有的可能是販運的。毅虹納悶,這不是投機倒把?政府難道不管嗎?
不一會兒,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兒在貓匾旁邊的地上坐下,他倆離正在酣睡的貓匾商很近,人們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突然小男孩起身離開,大男孩輕輕地掰開貓匾商的手,拿起他的手提包扔給了小男孩。小男孩接過包就溜。
“截住他,偷包的。”隨著毅虹的叫聲,附近的乘客把小男孩攔住,物歸了原主。
貓匾商十分感激地說:“謝謝您,我的盤纏都在包里呢?不然就……”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毅虹謙恭地說。
“第一次去申海吧?那邊我熟,來來回回走,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吩咐。”
“嗯,謝謝。”毅虹微笑著說。
貓匾商轉身去買了幾只肉包子塞給思鎖,也許是對毅虹的感謝吧。思鎖咽著口水,卻堅決不肯接受。他銘記媽媽的話,人窮志不短,不得隨便接受別人的物品。
貓匾商轉過頭對毅虹說:“你把孩子教育得真好,說一聲讓他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