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巧了,不知大宋那位王爺何在?”堂下西域使團中一人揚聲笑道。
“四年前,隕落沙場,被西域兵馬踏得尸骨無存。”宋延安挑了挑眉,飲盡杯中酒,目光無波無瀾撇過那高大的男人。
那名西域使臣便頓時啞口。
宋延安卻似來了興致,嗓音輕慢,指尖輕敲著杯面,又徐徐道:“那人曾是大宋前朝戰神,只是先皇駕崩后,生了異心,挾持幼帝作亂朝野,囂張跋扈作孽無數,最后,倒也是死不足惜。“
這場宴會是為接待遠方來使,和談條款也早由六部擬定,此時由內侍分到了西域各使手中,只需再進行細節商議,便可簽訂。
一目叁行看完了條約,西域作為戰勝國,內容對他們頗為誘人。為首的使臣首席卻將條約丟去一邊,突然開口道:“大宋誠意足夠,只是西域有一要求,倘若大宋天子能夠滿足,西域愿退讓四城,并割舍八城,奉上黃金萬兩,牛羊駿馬千匹,簽訂百年不犯條約。”
宋延安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微瞇了瞇,才開口:“哦?不知,西域有何要求,竟不惜舍此代價。”
堂下黑衣西域男人疤面冷然,煞氣深深,眸光直射堂上,“西域愿舉國,求娶皇后娘娘。”
堂下又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響。這滿朝誰人不知皇上最珍愛的便是皇后娘娘,那是當朝天子觸之及怒的逆鱗!今日和談,怕是多半要崩。
未想宋延安卻只是輕嗤一聲,攬緊了懷中人,輕慢一聲:“蠻野匪類,癡心妄想。”
七葉眼瞳驟縮……那夜殿中的話,竟是被他聽到了。
……
秋宴和談不歡而散,西域使臣回到驛站,當晚遇刺。
西域首席將百名刺客一一斬于刀下,此后使團叁次遇襲,皆由其擋下。神將威名,名不虛傳。
然而,最終卻敗在一名白衣刺客手下。
那夜月色寒毒,驛館菊色無人精心打理,殘敗疏落,沈鈺在院中飲酒,一柄長劍直指他的胸膛刺了過來。
以杯擊偏劍身,沈鈺站起身,看向那立于樹冠的蒙面男子,兇煞的冷面溢出一聲笑,不屑又興味,“看來我倒養虎為患了?”
樹上男子一手持劍,另一手撤下面具,冰寒月色落在那如玉琢的面龐,赫然是大魏天子。
白衣獵獵,不及男子嗓音半分森涼,宋延安再度起劍,唇角冷笑:“昔日我年幼無力,大宋江山遭你把持,借由西域滅殺了你,本就不甚痛快,如今親自手刃了你這狗輩,才是最解恨。”
“你是惱本王把持了大宋朝野,還是惱本王霸占了葉兒?”沈鈺也不拔刀,輕視著那大宋天子。
被觸怒,宋延安提劍攻上。
一時劍光紛飛,衣角飛揚,飛沙走石,殘菊凋落。
宋延安并不魯莽,他自小偷偷習武,如今提劍來斬他,無非是想要親手殺了他,即便自己力有不及,墻外便是一千禁衛軍,今夜必定要這人身首異處!
“為何總不拔刀?”宋延安有些惱怒,招招兇狠,甚至險險割落了他一縷發絲。
沈鈺的輕視,讓宋延安又想起那些無力的歲月。不僅朝政無力插手,就連這狗賊夜夜去探小葉子的臥房,自己也無法將他碎尸,積郁的仇恨令他出招愈發狠厲,偏執又瘋狂。
猝不及防,一劍穿透了沈鈺的胸膛,直穿心臟。
宋延安猝然成功,一時有些不可置信,收劍不住,直直沒了劍柄,鮮血涌出,滾燙又熱烈。
宋延安怔忪后,便是無法抑制地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