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兒此時不想再說任何話,也騰不出力氣來說話,她緊閉雙眸,神情恍惚,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耳邊只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蘇蘇,蘇蘇,”
而后,就是一片寂靜,一片漆黑,不知自己身處何處,好似連靈魂也消沉了,
她不記得她睡了多久,但期間總是反反復復,一時清醒一時糊涂,總是難以安分,但卻是比以前好了許多,睡得安穩些了,也不知是為何,
待她醒來之時,已經是日暮時分了,她睡眼惺忪,朦朦朧朧,不一會兒,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畫殊激動的面容,而后便是零兒,蘇嬤嬤,還有母親,
她一瞬間感動至極,頓時心里五味雜陳,又酸又甜,好似在吃橘子一樣,酸的是昏睡前的痛楚,甜的是還有那么多的關心和愛她的人,
林夫人眼眸一紅,顫顫巍巍道:“你這孩子,為何這般莽撞,非要什么蘭夜寺祈福,你爹爹不喜便讓他不喜唄,反正你永遠都是娘的心肝寶貝,只要有娘在,你便不必如此放低自己,去討好別人,孩子,你這是何苦呢?”
即便那個人是他的父親,也不例外,她不允許她的女兒受一丁點的委屈,
“娘,我疼,”她此時沒有語氣再去辯解,只是本能的委屈的說出心里的話,就像個軟軟小小的孩童般撒嬌,
林夫人心頭一軟,再也對她發不起脾氣,只得緊握她的手,心疼道:“剛才藝兒已經為你針灸了,她說能暫時止住嘔吐癥狀,稍微有些止痛,娘看你剛才睡的還算安穩,想來是那針灸之術起了作用,如今疼痛恐是過了維持的時間,你放心,你二姐姐正在為你煎藥,等一下就好了,”
她委屈巴巴的,小臉皺成了一團,眼淚都要擠出來了,
蘇嬤嬤老淚縱橫,在一旁提心吊膽的,沒想到這蘭夜寺一役,竟生出這般波折,若是她咬牙跟隨著,也不會如此心疼愧疚了,
“夫人,如今二小姐回來了,以她的醫術,假以時日,定能把小姐這病癥治好的,如此,小姐便不會再遭此罪了,”
零兒這話一出,卻是道出了許多人的心里話,她們也曾請過蕘州城的名醫,但都是無功而返,皆說這是天生就有的,無法醫治,
而這種隱晦的事情,大多搬不上臺面,也不能明目張膽,所以,這病便一直拖延下去,如此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她們也曾想過若君藝回來了,一切會不會好起來,一載過了又過,卻始終毫無音訊,她們的心底也是空落落的,恨不得替她承擔這一切的苦楚。
如今,可算是回來,她們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林夫人眉目溫柔,淺淺一笑:“是啊,如今藝兒回來,蘇蘇便有救了,她這月復一月的痛楚,我這做母親的看了也是心痛難忍,”
“夫人也要保重身體才是,如今這病剛好,莫要再著涼了,”蘇嬤嬤大抵是伺候過她的人,知道她不擅細心自己之事,這才憂心忡忡,
“我早已不是當年那般沖動粗心的性子了,如今我們都老了,你也要好生照顧自己才是,”
說起來蘇嬤嬤卻是比林夫人還要大上幾歲,她的身子骨也要軟弱一些,是最易生病,她總是常說,明明是個低賤的命,卻有著這般金貴的身子,真是天意弄人,每當林夫人聽見時,總是要說教說教一番的,還好,這幾十年總算把她這思想掰正過來了,
因為林夫人曾說過,她們從來不是主仆,而是姐妹,這句話她一直銘記于心,也深以為,能遇見小姐,是她今生的幸事,
林蘇兒聞言,使勁艱難的擠出一抹笑意,聲音嘶啞道:“哪里老了,母親還是當年風華絕代的模樣,嬤嬤也如是,”
林夫人知女兒本不想說話,卻還是強顏歡笑,如此煞費苦心的討她開心,她心底不由的一陣酸澀:“蘇蘇,好孩子,難受就不要說話了,”
“是啊,就好好躺著吧!”蘇嬤嬤也附和道,大抵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孩子,說不心疼是假的,眼看她每月都要遭這般罪,卻也不能為她做些什么,如今也只能好好的守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