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月光總有種染了些紙醉金迷的欲望感,相比之下,深山中的月光似乎更加純白透亮,純真得讓人不舍得哄騙。
陸淮青站在那里,手里的手電筒燈光刺眼,直直地向她射過來,帶著不悅和威脅。
最后,他走過來,在她跟前站定。
“你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嗎?”
本以為會得到他一頓謾罵,但他的情緒似乎挺穩定,只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怎么能沒有跟我們打一聲招呼就徒步下山?”
“你——”席顏頓感委屈,站直身體,背過身去。
意識到她的情緒不對,陸淮青的聲音軟了下去。
他關掉手電筒,只打開肩頭的那幾盞小燈。
燈光微弱泛黃,在他直硬的下頜線處分出明暗交界線,襯得臉部五官更加清晰。
席顏是第一次看見他穿得那么正式的服裝。
一襲特制的長款連體衣,材質是較為粗糙的麻,防水防嗮甚至防劃,暗綠色的,遠遠看去,與森林之色融為一體,不易被發現。
腳下,他穿的是黑色長靴子,防水材質,適合在這長年被雨水浸泡的惡劣條件下使用。
她是服裝設計師,很多時候就犯這喜歡看別人穿什么材質衣服的毛病。
可見,陸淮青穿的這套衣服,是他們單位專門為他們定制的吧。
“你怎么了?”他有些擔心,作勢要上前查看她有沒有受傷,被她拍掉手。
“……”
席顏轉身,后退幾步,與他拉開一些距離。
借著月光,她神色不悅:“陸淮青,我不喜歡別人誤會我。”
“嗯?”
“如果我說,我沒有擅自徒步下山,你信嗎?”
陸淮青蹙眉:“那你怎么在這兒?”
“我、我只是……”說起這個,席顏的臉色在暗色中的微紅,“我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結果走著走著就……”
“迷路了?”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把臉撇向一邊,一臉傲嬌。
她才不愿意承認是自己方向感太差,失了方向呢。
突然,男人低眼,噗嗤笑出了一聲。
她扭頭,有些不滿:“你笑什么?!”
他不答,只是止了笑聲,深邃黝黑的眸眼望著她,在她臉上注目許久。
他算是摸透了她的脾氣了。
見他遲遲不回答,席顏急了點:“你、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他點頭:“嗯,相信。”頓住,補道,“相信你只是迷路來到這里,而不是擅自徒步下山,因為走不出去才被困在這里。”
“……”
席顏懶得跟他解釋,看了一眼四周:“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里吧。”
“夜里危險,現在不能出去。”
“?”席顏美目圓睜,看他,“為什么?”
“這一片區域原本是荒山,為了治理泥石流和洪災等自然災害,政府在十年前就已經制定在這一片荒山種植森林的保護自然的計劃。如今,這里森林茂密,雜草叢生,是眾多野獸喜歡走動、棲息的地方。”
“野、野獸?”席顏頓時起了雞皮疙瘩,小腳開始慢慢往他身邊移,“會有、有什么?”
“夜間更是野獸喜歡出沒的時間,我早年間負責過這一片區域,時常在夜間看見郊狼、老虎、豹子、狗熊、獅子、毒蛇,甚至是……”
“是、是什么!”她伸手,裝作若無其事地小揪著他的衣襟。
“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