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心越疼,腦子越清醒,過往的一幕幕清晰的在榮蕓兒腦海里重現,也是倒過頭來再看,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而她也笑出了聲,盡管這很吃力,也很難受,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個時候,她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她已經擁有了一個美滿的家庭,一個疼愛她的丈夫,兩個可愛乖巧的孩子,為什么她半點都不知道珍惜?
且一向守禮的她竟會做出背夫偷人的事,還那般忤逆自己的父親,郭謙眼里的嫌棄是那么的分明,可她卻視而不見,滿以為自己是為愛抗爭。
想來,她一定是失心瘋了,才會糊涂至此,一步錯步步錯,余生都得接受懲罰,和郭謙這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糾纏到死。
現在,她似乎快死了,卻毫無面臨死亡的畏懼感,或許,對她來說,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因為那意味著她終于不用再看郭謙那張可憎的臉,也不用再受這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爹,你會來看我一眼嗎?”榮蕓兒迷迷糊糊的喚著父親的名字。
臨到盡頭,她唯一懷念的便是幼時在父親的寵愛下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那時的她是多么的幸福。
而她唯一害怕的便是死前沒能再見父親一面,若不能見到父親,她的解脫許是會有遺憾。
大概是怕榮蕓兒真的死了,自己難逃干系,郭謙這幾天安靜了許多,沒有再變著花樣的辱罵她。
甚至郭謙還親自動手熬粥,在她床前獻殷勤,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待她百般疼寵的謙哥哥。
榮蕓兒已看透郭謙,自不會再被他哄騙,嫌他在眼前礙事,便撐著一口氣讓下人將他趕出她的房間,不許他再進來。
耳根清凈了的榮蕓兒回想著郭謙被趕出去時的狼狽,對比這幾年來的日夜辱罵,眼角滑下一滴淚。
原來她愛過的男人竟是這般的不堪,原來這就是她拿命捍衛來的愛情。
愛情,呵,什么玩意?
榮家的兩個下人將郭謙關在柴房里不許他亂走的時候,一個婆子端著藥從廚房走出來,要去喂榮蕓兒喝藥。
被派來看守榮蕓兒和郭謙的下人們一開始是對榮蕓兒不滿的,榮舉人那么好的人,她卻那般忤逆,真是不孝。
但眼見著她是如何被郭謙折磨得病懨懨的再無半點求生欲念的,這些人又不免有些同情她,她犯的最大的錯或許便是愛錯了人。
“爹……”榮蕓兒喝了藥,心口沒那么疼了,卻整日昏昏沉沉,分不清晝夜,分不清南北。
忽然,她感覺到有人站在她身邊,她能確定那不是她的父親,但她卻想騙騙自己,騙自己那就是她父親,便叫出了聲。
被宋管家送來給榮蕓兒看病的大夫檢查了一下她的情況,搖搖頭,嘆口氣,道:“心病難醫,恕老夫無能為力!”
心病還須心藥醫,榮蕓兒這個樣子,是沒有任何外物能夠救治的,唯一能救她的便是解開她的心結,讓她重燃生的希望。
宋管家知道這個情況后,請示了榮李。
榮李想了想,讓宋管家親自去一趟,把榮蕓兒帶回來,送到莊子上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