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沛領著家人送出了兩里,在惠濟橋前站定,看著馬車愈行愈遠。七年前,他也是這么看著女兒消失在視線里,只愿巧映能完成使命,不負所托……
國公夫人阮氏攥著手里的佛珠,喃喃道:“愿佛祖保佑這個孩子……”
郭蘭如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她妹妹的小女孩,心情十分復雜。這還是個沒發育的小蘿莉啊,天吶,她好想去舉報。
郭巧映眨著大眼睛,笑容可掬:“姐姐放心,我進宮不是為了跟你搶皇上的。”
“你見過皇上了?”
“選秀時就見過了,他昨天還來找我了。”
“皇上昨晚去你那里了!”
人面獸心啊!郭蘭如嚇了一跳,這姑娘這么大點兒估計月事還沒有來呢,季尚學竟然也下得去手?
郭巧映看著郭蘭如一驚一乍的樣子,心里有些鄙視。堂姐在宮里的事情,她也聽說過不少。對于堂姐自己沒有孩子,卻嚴防死守不讓皇帝接觸別的女人這一行為,她非常的不解。
這要換成她,巴不得別的女人趕緊給皇上生個皇子,甚至自己給皇上找個女人生孩子都可以,反正這后宮無論誰生的孩子都得管中宮娘娘叫母后。
“去了,不過你別擔心。什么事也沒有發生,皇上只是去坐了一會兒。”
郭巧映看著郭蘭如緊張兮兮的樣子,忍不住訕笑道:“姐姐,你該不會連我的醋也吃吧?”
郭蘭如松了口氣,翻了個白眼。她有什么好吃醋的,她只是擔心祖國的花朵還沒有開放,就被人給采摘了罷了。
季尚學坐在御案前,面上不驚不擾風輕云淡,手里的奏折卻被大刀捏變了形。這個劉敬,越來越放肆了。他以為母后去世之后,舅舅一家會有所收斂。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舅舅現在連兒子強搶民女這種事都能縱容。
季尚學抬頭看向筆架上懸掛的一支湖筆,那是辛云竹送給他的。一想起辛云竹出嫁時的滿臉淚花,季尚學的喉嚨里就像塞了團棉花,窒息一樣的痛苦。他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子變成了表嫂,從此和她相見兩難。
季尚學難過至極,從心里涌生出深深的恨意。他恨母后的強權,他恨奸臣的張狂,他恨自己無能為力。
在母后的強勢下,他像個傀儡一樣任人擺布。他小時候玩的最好的玩伴僅僅因為陪著他多玩了一會兒,沒有按時做功課就被母后罰跪,他被母后攔在屋里,隔著窗戶他看見玩伴凍得通紅的臉慢慢發青,昏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他最喜歡的女使只因當著母后的面對他笑了笑,就被嫁給了一個老太監,他找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未果,再傳來消息的時候是她投井的死訊。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麥允言死死抱著他,任他拳打腳踢也不讓他看尸體。
父皇駕崩后,年幼的他登上帝位,由母后垂簾聽政。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貶了父皇最愛的大臣,提拔那些奸佞小人。為了籠絡高杰,竟把只有14歲的姐姐壽安公主嫁給了高杰那只知道花天酒地不學無術的兒子高明豐。
季尚學盯著宣紙上龍飛鳳逸的字跡,又想起了老師。季尚學小時候性子急躁,學著學著就丟下紙筆不愿意再學。老師并不生氣,只溫和的笑著。不耐其煩,握著他的手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寫。父皇病重糊涂時,有人進饞言,是老師用全族人的生命擔保他,才讓父皇打消了對他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