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殿下那時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假死避世逃過今上戕害,卻沒能逃得過病痛磨折。
萬幸的是,殿下死前留有一點血脈。
“清凈啊”老者目光深邃宛如幽潭,“阿涵能否如愿以償,就看你的了。”
清凈道人頓覺肩頭壓下千斤重擔。他注視著老者,鄭重頷首,“清凈此去必不會辜負門主大人厚望。”
近來陸府的下人們都知道四老爺心情不佳,各個揣著小心。尤其是在陸玹跟前伺候的小廝,更是愈發盡心盡力,唯恐惹鬧了他。
“前些日子四老爺可開心啦。”小廝提著裝滿水的水壺對田螺精說道“自打那天從前院書房回來臉色就不對。四老爺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既不吃酒也不吟詩。就呆呆坐著。”身子前傾湊到田螺精耳邊,壓低聲音,“我瞧著怪瘆得慌的。你說是不是掉魂兒了用不用請五姑娘幫忙找找”
田螺精瞪圓眼睛,詫異不已,“不會吧那可是我們姑娘的爹。他要是掉了魂兒,尋常人怕是半條命都沒了。”
不是掉魂兒小廝苦惱的抓抓頭,“那到底因為什么啊我伺候四老爺這些年,他從來沒這樣過。”
作為一個稱職的小廝得在恰當的時候給主子恰當的侍奉。可眼下以四老爺的情況而言,令他不知該從何入手。原打算跟小田套套話,但小田也是一副全不知情的樣子。
田螺精在抄手游廊的拐角跟小廝分開,徑直回到水荷院。
陸珍歪在大引枕里百無聊賴的折符紙玩兒。木香坐在錦杌上繡帕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陸珍說著話。
“您那道清心符在京城徹底打響名堂了。”木香眉眼彎彎,頗為自豪的說道“佟祭酒還特特為您的清心符作賦呢。”
陸珍嘁了一聲,“他那是覺得我馬上要死了,做做樣子罷了。”放下折好的符紙,輕笑道“讀書人的小心思呀”
木香鼓著腮,氣哼哼說道“虧得婢還覺得佟祭酒人不錯呢。”
“佟祭酒的確不錯。”陸珍坐起身,“有他這篇賦,幾乎沒人不相信我就快死了。”
聞聽此言,木香咧開嘴樂了,“這么說,佟祭酒誤打誤撞幫咱們吹風兒了”
陸珍含笑頷首。
田螺精興沖沖走進來,一臉得意的對陸珍道“小的打聽清楚了,四老爺這幾天就是悶在屋里呆坐,沒吃酒也沒作詩。”
陸珍唇畔笑意頓時消散。她之所以讓田螺精去打聽,皆因自己不知該如何面對陸玹。
不過她堅信終有一日,陸玹定能與棲霞公主共諧連理。
卦象不會騙人。
木香跟田螺精對視一眼,便笑著哄她,“姑娘,要不咱們去城外飛兩圈散散心您看小田好些日子沒飛了,得讓它練練不是”
田螺精趕忙附和,“是啊,是啊。小的都快忘了怎么飛了。”
陸珍斟酌片刻,點點頭,“成,出去散心順便去趟澹煙樓跟爹爹捎一盤豬頭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