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帝聽明白大致經過,眼簾低垂,揚聲吩咐“把那老道給我刨出來,我倒要問問他是何居心。”
金喜春低聲咕噥一句,“哎呀,壓在柱子底下呢,要是死了怎么辦”
死了就讓陸五追去地府問元和帝胸中涌起蓬勃怒意,沉聲道“橫豎不能放過他”
金喜春借著用袖子印眼角的當兒看了看陸珍。陸珍眸中滿是驚惶,唇角卻微微揚起,更咽道“陛下所言甚是,決不能放過那賊老道。好好的偏殿,竟讓他給弄塌了。這是多大的罪過”
張玟恨不能堵住陸珍的嘴。陛下已經很氣了。陸五姑娘不必火上澆油。省點力氣應付陛下問話不是更好嗎
郭銘忙里偷閑給張玟使個眼色。陸五姑娘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他們只管拿捏自己的戲份,千萬別演砸了就得了。
元和帝命人給他們看座。金孝澤張羅著茶水點心熱巾子。該喝水喝水,該擦臉擦臉。
收拾的差不多,有人來報“清凈道人被抬出來了,傷的挺重,昏昏沉沉直說胡話。”
換句話說,暫時死不了,想活就得找人給他治。元和帝面露猶豫。治肯定是要治的。可找誰治好呢宣太醫進宮又得鬧出動靜。朝中那班老臣子油滑的很,當面不說,背地里不定怎么編排他呢。元和帝吐出一口濁氣,正要開口,郭銘自報奮勇,“微臣先去給那老道化一碗符水,若是喝著好就繼續喝,喝著不得勁兒就請太醫來瞧瞧。陛下,您意下如何”
此言正中元和帝下懷,他緩緩頷首,“就依你的意思辦。”
郭銘精神一振,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傍晚時分,霧靄重重。
阿克肩上挑著兩大桶水,手里拎著一籃子時令果蔬,健步如飛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山路上。
林間鳥語啁啾,阿克不時努起嘴唇吹聲清脆的口哨兒。
自打他跟華月枝拜入鬼庭十三宮門下,他就一直在做灶間的雜役小道。若是做得好,過個七年就可以升至煉丹房的雜役小道。若是表現出色,再過七年就可以做宮主的雜役小道。
反正這輩子脫不開當雜役的命。
哼去他娘的雜役小道。他來此的目的是將鬼庭十三宮夷為平地念及此,阿克胸中豪情萬丈。
不達目的不罷休他阿克心氣兒高著呢。
肩上的扁擔越來越重,壓得阿克不得不停下腳步,仰起頭,樹梢上站著只肥松鼠,黑豆似的小眼睛好奇的盯著阿克。
阿克笑著跟它打招呼,“小黑你迎我來了”
肥松鼠像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嚇到了,小爪在胸前交握,搓搓手,擰身就跑。阿克望著它蓬松的大尾巴喟嘆一聲,“跑什么呢昨兒我還請你吃果子來著。這就不認識了小沒良心的。”
“它不是沒良心。”華月枝從前面不遠的古樹后走出來,“昨兒吃果子的是另一個小黑。”
相較于穿著粗布短褐的阿克,華月枝身上的青灰道袍顯得格外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