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嘴角銜著根枯黃的狗尾巴草,兩條腿懸在離地面一丈多高的樹杈子上前后晃蕩。他身側的華月枝單手背在身后,直身而立。
“小華,你能不能坐下”阿克仰頭盯著華月枝,含混不清的說“你跟個貓頭鷹似的站我邊上干嘛”
華月枝目送拍打著翅膀越飛越遠的小黑鳥,長嘆一聲,道“你說陸五姑娘是不是覺著咱們辦差辦的不好,所以才讓咱們瞅準時機離開鬼庭十三宮”
“不能吧。”阿克吐掉狗尾巴草,“小陸互從不拐彎抹角,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說。她讓咱走咱走就是了。興許她有別的鋪排。更何況她不是還夸咱倆沉著冷靜、機智勇敢,京城以及蘇州武德衛都以咱倆為榮嗎”
華月枝低下頭盯著阿克微紅的臉膛,緩緩搖頭,“你確定陸五姑娘說的不是反話”
“不能夠”阿克十分篤定,“小陸夸人是這樣的了。你跟她處久了就知道了。”
華月枝悶悶嗯了聲。阿克說是就是吧。反正一天沒問過陸五姑娘他就一天不能確定那些話是夸他的。
“咱在這也沒什么行李,直接走就是了。”阿克用戶胳膊肘杵杵華月枝小腿,“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走,怎么樣”
華月枝眉頭微皺,“我們怕是走不了了”
“走不了”阿克朝地上狠狠啐一口,擼起袖子,“爺爺我要走,誰能攔得住”
華月枝伸手向前一指,“你瞧,他們能。”
他們誰們阿克順著華月枝手指的方向,覷起眼睛,有一美艷婦人御劍飛在最前,身后跟著五六個樣貌標致,細皮嫩肉的青年小道。
前邊那婦人不用問阿克也知道是方清吟。青年小道則是華月枝的幾位“哥哥”。
方清吟風情萬種的妙目中充滿怒意。青年小道們也都面沉似水。而且他們御劍而來的速度極快。好像是怕華月枝和阿克逃跑。
“來者不善。”華月枝壓低聲音,整個人處于戒備之中。此時他腦子里好似裹著一團濃霧。他想不明白究竟哪里露出馬腳,令得方清吟發現他是朝廷派來的細作。
離華月枝和阿克容身的古樹尚有一段距離,方清吟便急不可待的喚道“小月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小月子男孩子怎么能叫小月子阿克吃驚的瞪圓眼睛。小華在勾陳宮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啊難為他從來都不訴苦。
真是的。他無非是擔柴挑水,苦點累點。再看看人家小華,都改名叫小月子了。人家小華什么都不說,打掉牙和血吞。
早知如此,他早早就帶小華走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小月子拜見宮主。”華月枝唇角微彎,笑容溫煦,施施然行禮,“不知宮主為何如此氣惱”故作鎮定的看向緊隨方清吟而至的青年小道,“哥哥們安好。小月子有禮。”
行禮的當兒,算了算荷包里揣著的符紙是否夠用。
結果是符夠用,但他跟方清吟的道行差太多。拼法術一準兒拼不過。
這可怎么辦
要是他自己一個人興許能跑得掉。
可還有個不會法術的阿克。決不能把阿克丟下。
華月枝暗暗下定決心,雙手也跟著緊緊攥成拳。
阿克渾然不知僅僅片刻功夫,華月枝心中卻是百轉千回,好一番熱鬧。他緩緩起身,給方清吟等人見禮。
方清吟怒氣沖沖睖了眼阿克,視線轉而投向華月枝,“好啊,小月子。你居然跟雜役偷偷在此私會”下頜輕抬往旁邊一指,“小日子跟我說,我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