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十來人縱馬飛奔,為首那人頭戴冪籬,著一襲丹色騎裝,將她苗條的身形勾勒的愈發婀娜。她似是一只出籠黃鸝,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高儻黑著臉,牙關緊咬緊隨其后。前面那個瘋娘們要不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他就一個手刀下去將其劈暈用快馬馱著走。
從打離開原陽府,她就一直笑笑笑。都快把他耳朵給震聾了。
和離比下降還高興。簡直是又傻又瘋
這邊廂高儻腹誹不斷,那邊廂棲霞勒住韁繩,抬手掀開冪籬,望著近在咫尺的五明山又哈哈哈地笑開了。
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她飽滿的額頭上,映得整個人都生動了,棲霞抬手向前一指,“小高你看,五明山哈哈哈哈。”
高儻臉更黑了。斜斜睨一眼身邊強忍笑意的下屬,清清喉嚨,好意規勸,“殿下,要不您在這兒歇歇腳,微臣進城去向陛下回稟。禮部也好安排儀仗迎接。”
棲霞調轉馬頭,正對著高儻,“我著急與父親訴一訴心里的委屈。否則我真就是夜不能寐。禮部那邊安排儀仗,我又得多等天。這天我可怎么活”
說話功夫,眼眶就紅了。
高儻仰頭望天。
天爺啊,您開開眼掉下塊大石頭把這個瘋娘們砸死吧一路上她除了笑笑笑就是催催催。硬是把武德衛指揮使催成了急腳遞。
八百里加急的那種。
“誒樹下怎么有個和尚”棲霞揚起下頜,“瞧著有點眼熟。”
高儻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前面不遠的香樟樹下的確有個形容狼狽的老和尚。高儻眼睛利,一下子就認出那是壽安寺的寂善大師。
“他不該出現在這里。”高儻低聲喃喃著給下屬使個眼色。
下屬打馬走過去,在寂善身邊下了馬,摘下掛在馬鞍上的水囊,笑容可掬的跟他打招呼,“寂善大師您下山化緣”
這話擺明了是個套兒。近幾年寂善以老邁為由鮮少下山化緣,多是京中顯貴去壽安寺添香油。若想請寂善到府中論禪小住,那也得安排的熨熨貼貼。根本不可能讓老和尚腿兒著去。
寂善撩起眼簾,看向身形魁偉的好似一座小山的武德衛,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笑容慈藹,“老衲是被神機司的俞神機使帶到此處的。”臉上帶笑,心里卻是罵罵咧咧。他好不容易逃下五明山,尋思著在這兒緩口氣再找地方藏匿,沒想到竟會遇到武德衛。
他今年是不是犯太歲啊寂善探究的視線越過眼前武德衛,看向那抹丹色身影。雖然多年未見,寂善仍舊能認出那便是今上最為寵愛的女兒。
是了,棲霞跟鄧駙馬和離。高儻護送她回京。可就這么騎著馬回來寂善渾濁的眼睛瞇了瞇。若是能將棲霞擄走,說不定王爺能對他網開一面。可惜他耗費法力太多,沒有把握制服十多個武德衛。
不過就算能制服,也是麻煩事。山長水遠,萬一出了岔子得不償失。但是想想又不甘心。寂善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
武德衛神情一凜,“莫不是壽安寺出事了”
寂善趕緊回神,緩緩點著頭,“是啊,寺里不知怎的鬧夜叉。神機司來了好些人。”
武德衛打開水囊放到寂善唇邊,“大師喝點水潤潤嗓兒。”
寂善雙手捧著水囊,大口大口的喝起來。武德衛躍身上馬去跟高儻回話,“的確是寂善大師。他說壽安寺鬧夜叉,俞神機使將他帶到此處安置。”
“壽安寺也鬧夜叉”棲霞眼睛一亮,向往卻又不無遺憾的說道“我都沒見過夜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