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屋后那塊空地拾掇出來,再支好架子。等過了八月節就能曬些魚干、蝦干。”沈良把陸珍讓進屋里,“家里孩子多。天天嘴巴不閑著還是覺得餓。備點魚干蝦干當零嘴兒給孩子解解饞。”慈藹的笑容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可親,田螺精忍不住發問,“現在支架子早了點吧”
“不早,不早。人老了腿腳慢。再說我還兼著公事呢。”沈良重新打量起田螺精。這位妖精小哥是個會過日子的。
言下之意,曬菜干魚干才是正職田螺精怯怯的望了眼陸珍,緊抿嘴唇不敢再說話了。
陸珍并沒有怪它,而是拿起桌上尚有余溫的茶壺給沈良和自己各倒了杯水邊喝邊聊。
兩人相談甚歡,直說到時近晌午陸珍才帶著田螺精回來。
宋琛放下卷宗,笑問道“去這么久”
“隨意走走。走到一半,小田鬧頭暈。我們倆在廊下待了好大一會兒。這不快吃飯了嗎,它肚子又開始叫。不回來不行。我就算餓著自己也不能餓著家養妖精不是。”陸珍端起茶盞又放下。她方才在沈良那兒喝水喝飽了,這會兒看見茶盞都想打嗝兒。
又一口大黑鍋。田螺精垂下眼簾。把它壓死算了。
陸珍挑起眉梢,問道“什么案子殿下看的都入迷了。”
“欺男霸女,侵占良田。”宋琛捏捏眼角,“看了這么久也沒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應該不妥嗎”陸珍不明白宋琛何出此言。轉念又想,不會是簡簡單單的欺男霸女,侵占良田。想來是曹震拿這案子試探宋琛首選刑部的真正目的。
宋琛合上卷宗,用手點指著桌面,“盧鑒有個極為寵愛的妾氏姓寧,家在瑞州,這件案子就是瑞州知府湯昭主審,上報刑部復核,確認無誤秋后問斬。
“斬的那人也姓寧”陸珍摸出點門道,“是在盧鑒案發之后”無非是姓湯的見風使舵罷了,他這么做可能也是想討好元和帝。當年受盧鑒案牽連的那么多,區區一個寵妾家人又算得了什么
“是那寧氏的親哥哥。”宋琛擰起眉頭往隔壁方向瞟了一眼,“曹尚書怕我翻舊賬。”
陸珍微微一笑,“翻舊賬不等于翻案。殿下不如開門見山與曹尚書挑明了說。他心里踏實,您也踏實。”
宋琛搖頭淺笑,“誰也踏實不了。”曹震是借由盧鑒案博得元和帝信賴的眾多臣子中的一個。倘若元和帝重查舊案,想必會有很多不光彩的內幕展露人前。曹震無法獨善其身。他想弄清楚宋琛究竟想要查什么,以及會查到何種地步。
但是他想知道的,恰恰是宋琛不能與之言明的。他們在明,給宋儀下蠱那人在暗。稍有不慎打草驚蛇,說不定就斷了線索。畢竟他不能憑借猜測就給涼王定罪。沒有令人信服的證據便是師出無名,師出無名沒法服眾。宋儀尚未榮登大寶,決不能有任何性差踏錯。
至于曹震,焉知他是不是涼王內應
宋琛眼眸微瞇,“這事兒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殿下本就是個不簡單的人。”陸珍唇角彎彎,“所以行事也不簡單。”
宋琛不知道她究竟為了什么事兒鬧脾氣,但也不介意,話鋒一轉,問道“高指揮使沒有刁難你吧”
“沒有。”陸珍掏出塊涼糕,掰了一半遞給宋琛,“高指揮使是個不錯的人。”剩下的一半再掰一半遞給田螺精。
田螺精雙手接過來,看看蝸兒,想了想又掰出一半塞進他手里,聲音壓得低低的對蝸兒說“好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