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呢”鄭琨緩步走向顧懷德,“您祖上未行惡事,斷沒有可能禍及子孫。”
“小鄭啊,有時候眼見并非為實。”顧懷德抬手指了指對面空著的玫瑰椅,“與我吃一盞香茶,你便回去吧。”
鄭琨撩起袖子胡亂抹把臉,“您是大國師,道行高深。您若是運用法術,我跟老沙都抵擋不住。更不要說蘇同知等人。”
顧懷德但笑不語。
鄭琨急了,“只要您一句話,我自己打暈自己都成。”
顧懷德聞言輕笑出聲,眼角似有淚光閃動,“我走不了了。我”
鄭琨眼見得顧懷德嘴唇翕動,卻聽不清他說的是什么。鄭琨心里著急,用盡全身力氣暗自掙扎,片刻過后,顧懷德的聲音終于重新傳入耳中,“用心當差,跟小郭他們好生相處。行事切莫張揚。遇到困難有商有量定能安然度過。”
鄭琨忙不迭點頭,“您放心,我都記下了。”
“記下就好,回去吧。”顧懷德揚手在他眼前一揮,鄭琨、張玟還有桑敬立刻從幻境中抽身而出。三人臉上滿是汗水,微風輕拂,又涼又膩。
鄭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下你們信了吧我真沒撒謊。”
張玟和桑敬的目光中飽含深意,“老鄭,你就沒發覺有何不妥”
桑敬從荷包里取出一方絲帕擦拭額頭,“大國師分明用了有相大神功。給你跟蘇通源還有老沙分別設下幻境。”
“有相大神功”鄭琨驚訝的張大嘴巴,“這么多年過去,我我竟然對此全無所覺。顧大國師道行如此高深。他、他為什么”
他為什么不逃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養精蓄銳、臥薪嘗膽總比引頸就戮強吧
他為什么呀
鄭琨雙手捂住臉,嚶嚶地哭起來。
“唉,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桑敬輕拍鄭琨后背,“等回去我給你用茶水敷眼睛,明兒還可以接著哭。”
“有你這么安慰人的嗎”張玟瞪桑敬一眼,“哭多了肺管子遭罪。回去我給你煮杏仁茶喝。”
鄭琨從手掌中揚起臉,哽咽道謝,“你們有心了。”
“咱們誰跟誰啊。”桑敬又從荷包里抽出一條干凈絲帕,“你用這個擦,軟乎乎的不傷眼皮子。”
鄭琨接過絲帕捂住臉,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隱身咒再有盞茶功夫就會失去效力,陸珍駕著“樹枝”再次藏身至大榕樹后面。她跟桑敬等人看到同樣的情境,心中百感交集。
有相大神功并非尋常法術,也不是想練就能練的。大國師之所以沒有逃,定是為了保住顧家一點血脈。也就是她陸珍的性命。
她如何在困難重重之下被送出顧府,裴東齋沒有細細道明。他只說“顧大國師為了你耗盡心力。”
陸珍強忍淚意,向前望去。
“天快亮了”桑敬跟張玟商議,“咱們走吧,讓老鄭回去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