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嗯了聲,“高閣老夫人十分難纏。我怕她在外面顛倒黑白,敗壞珍姐兒名聲。”
他最煩高閣老夫人那種蠢婦。蠢也就罷了,偏偏自視甚高,覺得別人都不如她精明。跟她講理講不通,胡攪蠻纏又纏不過她。
對付這種人費心費力且不值當。有那功夫去澹煙樓聽鳳先生說書多好。
陸老太爺想了想,道“高閣老的事兒由神機司出面解決更為穩妥。既然高指揮使愿意幫珍姐兒抵擋,明兒珍姐兒還去求他幫幫忙。神機司任何一位神機使都不會駁他的面子。”轉而去看陸珍,“知道怎么跟他說嗎”
陸珍點點頭,“知道。”撿緊要的說,枝枝葉葉都砍了唄。
陸老太爺眸光深邃,嘆道“戰事將起,不知陛下會用何人為將。”
“若是淇國公在世,肯定就是他了。”陸觀終于舍得放下瓷碗,拿巾子沾沾唇角,“可他不在了,棲霞公主剛跟鄧暉和離。陛下礙著這一層,也不會任用鄧家子弟。更何況,而今鄧家沒有一個能扶得起來的。”
淇國公當年追隨先帝東征西討,元和帝還是皇子時,淇國公就曾耐心指點他排兵布陣。元和帝受益匪淺,登基之后更是對淇國公禮遇有加。甚至將自己視若掌珠的女兒許配給鄧暉。
雖然結局并不完滿,卻也是天大的恩典。且棲霞公主在淇國公過世之后才跟鄧暉和離。淇國公死也死的瞑目。
“興許”陸觀猶疑著說道“這差事會落在臨川侯府頭上。”
夜半更深,一縷如煙云朵劃過樹梢。
臨川侯張復端坐于書案前,瞟了眼剛剛送到的密信便將其放在燭火上點燃隨手丟進拳頭大小的銅盂里。
火光湮滅,只余薄薄灰燼。
臨川侯夫人手捧托盤,面上帶笑走進書房,“嘗嘗我親手做的餛飩。”
張復嗯了聲,從托盤上端起碗,道“這幾天陛下應該會宣我入宮。你幫我準備準備。”
臨川侯夫人心尖一緊,緩緩坐在張復對面的玫瑰椅上,“要打仗了”
“是啊,要打仗了。”張復舀起一粒薄皮大餡,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餛飩努起嘴唇吹了吹,“消息是兵部那邊遞出來的。現在知道的人不多。你該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有任何異樣。”
臨川侯夫人點頭應承,“我省得。”
燭光昏黃,映照在張復臉上,額頭眼角的皺紋比平時更加深刻。
臨川侯夫人心里發酸。張家的榮光是靠軍功掙來的。有仗可打,有兵可帶對張家而言并非壞事。可她還是難受的要命。
張復一口氣吃了大半碗餛飩,看到對面那人失神的模樣,溫聲安慰道“你不要擔心。”
臨川侯夫人彎起唇角,“要說不擔心是騙你呢。”唇畔笑意很快就被苦澀取代,“而今外面不太平。就連閣老大人身上都有惡鬼。這這都什么事兒啊。”長嘆一聲,繼續說道“還有涼王世子竟也被那妖道擄走,要不是陸五姑娘”說到此處,豁然開朗,“是不是涼州那邊終于鬧起來了”
所以說,不要小看內宅婦人。她們總能從稀松平常的小事中窺見影響民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