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不好請假,倪漫華怕路觀海下班晚招待不周,就推了排練提前過去,先去接上子自己的父母,又往返幾趟接了幾個住的稍近一些的親戚。
等到她歇下來時,已經快五點。水沒喝上一口,就被長輩拉過去聊天。
路觀海不在,那些老人的火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漫漫,明年就要二十九了吧,那再一晃眼,三十也該到了。”
“女人到這個年紀,不需要再那么拼事業。”
“是呀,賺錢的事就交給小海,你在家帶帶孩子……今年有準備要孩子嗎?”
如果語言是能被看見的形態,倪漫華現在一定能看見以自己為中心的那一圈龍卷風,她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響,嘴里說出來的回應曾經說過無數次,不需要經過思考。
她沒辦法放棄工作,團里源源不斷有年輕小姑娘進來,她回家帶幾年孩子,之后就徹底沒有她的位置了。而路觀海正處在事業的上升期,一心想讓倪漫華回家做一個全職太太。他們在雇傭一個育兒師和倪漫華辭職這件事情上爭吵數次,最終誰也沒法說服誰。
倪漫華何嘗不想要有一個孩子,只是她和路觀海如今的狀態,無法給孩子一個足夠健康的成長環境。
距離壽宴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親戚都陸陸續續到了,倪漫華幫著招待,走去二樓樓梯口,見著一個帶進去一個。
“小海呢?沒下班?”這是他們問得最多的一句話。
路觀海正常下班時間是五點半,倪漫華五點二十的時候有給他發過一條短信,他沒有回。
壽宴開始是六點整,倪漫華五點四十又給他打了個電話,他也沒有接。
倪漫華只能耐著性子一個人處理這一切。
還好壽宴開始前五分鐘賴宏途過來了,他一來就拍拍倪漫華的肩:“臉色好看點,小海在下面打電話,馬上就上來了。”
倪漫華應了一聲,嘴角的弧度拉扯大了一些。她并沒有刻意的不開心,只是今早例假忽然降臨,她忙了一下午,小腹早已開始絞痛。
路觀海是最后一個過來的,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今天來得多是路家那邊的親戚,這個拉著路觀海喝酒,那個拉著路觀海談天。
他小姑是個和善的婦人,也是醫生,關心了一下路觀海的身體,又拍了拍他的手:“你呀,一工作起來什么都忘了,今天漫漫在這忙了一下午,得虧你娶了這么個好媳婦,要不然誰給你操持這些呀。”
路觀海淺笑著說是,隨后看了倪漫華一眼,把剛剝好的蝦仁放進她碗里:“辛苦了,多虧了你在。”
路觀海打小就有潔癖,最討厭手上沾染油污,在認識倪漫華之前,他鮮少吃這種需要剝殼的食物。可是后來,每一次他們吃蝦蟹,都是路觀海主動把肉剝好,放進倪漫華的碗里。
只因為他們第一次坐一桌吃蝦時,倪漫華蹭臟了白色襯衫的衣袖。
“你怎么吃個蝦弄得滿身都是?”
“這不是技術不到位!以后發財了我要請一個專門的剝蝦工……”
“請什么請,我幫你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