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圖書館是簡單非常喜歡的一個地方,不管是上學還是放假,哪怕是上班,簡單幾乎每周都至少會來一次。省圖書館建筑地上八層,地下兩層,空間大而舒適。一層層一塊塊利落明確的分區,讓人絲毫不會擔心在這知識的海洋中迷失,而是能夠在心中清楚的劃分出屬于自己的那一片天地。
其實簡單一直都是個思維活躍的女孩,以前在省圖時,簡單不止一次的想過,書真的是一種神奇的存在。常言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有多種多樣的世界,有千變萬化的故事。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去到那另一個世界,簡單認為省圖書館應該就是簡單的生活中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吧。
以前的簡單,想象的是自己真的沉浸在書本中的那種情況,卻沒想到是如今這種伴著詭異,虛實難覓的復雜境遇。不過這些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一次,簡單已經做出了決定。從今以后,星昀,便是簡單給自己定義的雙系統人生。簡單并不知道真正的星昀去了哪里,但是目前看來星昀的世界中也只有簡單。那么,她也不想要再逃避,再推脫了,簡單堅定的告訴自己,那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她,也要做一回真實的自己。
從小到大,簡單都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所以要在這大白天的在電子閱覽室里小憩一會,對簡單來說好像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為了能夠達到更好的效果,簡單特意在昨晚熬了一個通宵。“簡單,鬧鐘調好了。”孫晴將手機屏幕舉起來給簡單看。簡單做了一個OK的手勢,帶上耳機,播放鋼琴曲,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后將眼睛閉上。
熬夜的效果不負所望,剛剛閉上眼睛,簡單的困意便襲了上來。夢還沒有出現,大腦是一片短暫的空白。簡單潛意識里開始回憶起當星昀時的感受,那是個六歲孩子的身體,她有著年齡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娘和爹,她還有一個沉穩懂事的星桀哥哥,和那個機靈調皮的司幽小少爺,當然,還有那個一直不肯回應她的注視的,沉睡著的小男孩,胥幻。徐徐間,那個洞穴,終于再次出現在了簡單那漆黑的腦海中,卻是不順暢的閃現著。冰冷的石地,帶來了徹骨的寒意,可是人群的喧囂卻并未如意料中出現。
為什么這么安靜?簡單……不,從現在開始,在這個世界,便是星昀。星昀可以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氣息。沒有想到,竟真的如簡單所期望的那般,如此順利的,便來到了星昀的世界。星昀并未有太大的不安,在做出要回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便已經在腦海中設想過可能會出現的種種場景。這個世界,需要面對的,才是真正的現實。
星昀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與石地連成一塊,仿佛感受不到一絲溫度。星昀努力的將眼睛睜開,映入眼簾的,卻依然是漆黑一片,星昀記得洞穴中是有火把的。星昀掙扎著想要爬起,卻感覺手腳仿佛已經冷到沒有知覺,竟有些不聽使喚。“不要動。”一個稚嫩卻低沉的聲音從星昀的身后傳來,星昀想要轉身,卻發現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行為,“安靜下來,這樣才能活命。”星昀仔細辨認著,終于從記憶中找到了那個熟悉聲音的主人,胥幻。
“你醒了?”星昀驚喜的脫口問道,卻立刻感覺到有一個手指碰到了自己的嘴唇,好似在示意自己安靜。星昀終是壓制住自己的疑問與好奇心,在這片漆黑中老實的待著,就連呼吸聲,都盡量平穩。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星昀感覺自己幾乎都要再次昏睡過去,一絲光亮終于從身后傳來。星昀的視線開始恢復,才徒然發現自己正面對著一堵巖石側躺著。
星昀努力的爬起靠在巖石上,看著眼前舉著火把的星桀,和也已然爬起的胥幻,竟有種許久未見的尷尬。“星昀,你終于醒了。”星桀將火把遞給胥幻,自己便上前蹲在星昀面前,露出擔憂的神情,“我多擔心你會醒不過來。”“星桀哥哥,我娘呢?”火把所照之處,僅有他們三人。星昀注意到星桀的眼神閃躲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常態,“他們……他們先離開了,待他們尋到安全的地方,就會來找我們。”“如果尋不到呢?”星昀平聲問道。
星桀卻是有些意外的楞了一下,聲音也變的小了一些:“我們……也不小了,自然……是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的……”但星桀也立刻肯定道,“不過星昀你放心,星桀哥哥會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其他人,難道……星昀不肯再想下去,在這個世界,生離死別好似并不是太遠才會去想的事情,來不及道別,無時間傷感,保命,好像才一直是需要思考的事情。
星昀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拿著火把的胥幻,“他……醒了?”星桀轉身看了一眼胥幻,才又回過頭道,“嗯,在我們被人群沖散后,可能是我焦急的聲音吵醒了他。”星桀伸出手,將星昀扶起,“他還在發燒,你好像也是,所以我本想出去采些草藥,熬給你們驅驅寒。可是醫丘山被燒的太徹底了,我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
“我想我們應該盡快離開這。”胥幻拿著火把走近他們,“他們不像是會留下余患之徒。”星桀點頭贊同,準備拉著星昀一同離開,星昀卻是定在了原地。胥幻和星桀都不解的望向星昀,星昀卻是很認真的問星桀道:“你知道鷺養府在哪嗎?”
“弒缺,在歌虹鎮我就說過,這善后得過且過可是會惹大麻煩的。”“屬下處事不善,愿領責罰。”胥陵不悅的神情躍然于臉上,“別的將士犯錯都是求饒命,你卻每次都是愿領責罰,你莫不是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城主息怒,鷺養府的密閣確實堅固且機巧,我們尋遍府周數里,都未發現有何暗道蹤跡。”述策單膝跪地解釋道。“回稟城主。”笠蔚的聲音莫名使弒缺一驚,但很快便將此心情掩藏起來,細聞此聲,“確實如述策副將所言,此人司冬精通機關暗格,實難破解。
”胥陵看著面生的年輕將士,問道:“你乃何人,又何出此言?”“屬下笠蔚,當晚與將首和述策副將一同繞府尋查,確未發現任何異處。”胥陵靜默的打量著這名敢直言稟告的將士,還有他那份穩重的神態,看不到絲毫怯弱。胥陵自顧的點了點頭,但語氣卻是肅然依舊,“如此說來,你是想表明我對你們將首要求過高?”“屬下不敢。”笠蔚聲色如常,“職責所在,自是無可推卸,屬下只是想道出實情,并無左右胥陵城主判決之意。”
“哈哈……”胥陵突然笑了起來,卻是讓三人心中皆為一緊,“弒缺,你帶了兩個好屬下。”眾人皆有些難會其意,便也不敢輕易接話。胥陵見此,也并未再追究些什么,而是擺手道,“弒缺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吧。”“是。”述策與其他將士抵手回應后,皆后退出屋。待門被關上后,胥陵起身,走到弒缺面前將他扶起,“此將士與當年的你還真是頗有幾分神似之處,沉穩,忠誠。”
弒缺起身,卻依舊低著頭。胥陵走到一旁的座椅處坐下,并示意他坐到旁邊的座椅,“這錦齡城內,如今唯有你一名舊將,你可知為何?”弒缺在胥陵旁的座椅坐下,卻并未給出回答。胥陵卻是微笑著繼續道,“當年,所有人都求饒,只有你敢在那時行刺我。當時大殿內,護衛眾多,所以我亦然坐于正座,絲毫未動。可我還真沒想到,你竟還真的殺了我兩個侍衛,并奪劍向我出擊。”
弒缺保持沉默,低著的頭卻是緩緩抬起。胥陵目光依舊注視著弒缺,“我為何留你,因為我覺得你就像當年的我,英勇無畏,不會回頭。只有你有可能接下我的位置,連我親生兒子都沒這個能力。”“胥陵城主言重,少爺們還小,待長大后……”“是鼠是虎。”胥陵回過頭靠在座椅上,“一出生便注定了。”弒缺無話,心中糾結著有些推測,不知當說不當說。
胥陵見此,便繼續說道,“弒缺,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你的那份無畏,竟開始消失?究竟是因為那份恨變淡了,還是因為變濃了?”胥陵起身走到弒缺面前,弒缺也趕忙起身。只見胥陵一把將弒缺的佩劍抽出,立于弒缺脖間,“我當初就對你說過,如果想要殺我,想要報仇,就必須得活下去。而你能否活下去,取決于你是否讓我覺得你有活下去的必要。”
弒缺并無任何舉動,胥陵的劍卻是離弒缺的脖子更近了,“我讓你活著,哪怕你恨我想要殺我,因為那才是真實的你,我欣賞這樣真實的你。”胥陵手上的劍已經貼緊了弒缺的脖子,“只有那個真實的你配活下去,你明白嗎?”“就像小少爺一樣?”弒缺左手抬起握住劍刃,使力將劍撥離脖子,脖子上的血跡順流而下,“敢于弒兄的兒子,就讓你那么欣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