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趙園長,楚月的食宿費用,我以后一并奉上。”
“我可不要什么費用,我是為了幫朋友忙。”
女人的心思實難揣度。有時,張玉良覺得他能明白趙玉顏的心意,有時,他又覺得他理解的不對。無論對不對,他都困在如影相隨自卑的泥沼之中,他也明白他這樣的人是給不了她什么幸福的,況且,人家也并未請求他給予幸福,甚至連一個明確無誤的暗示也沒有。所以,他的心只能堅硬如甲胄,保護自已不受世事人情的傷害。他不了解她,如果她真如他所期待的那樣,對他懷有不可言說的感情,那么,他也不能答應,他是一個先知先行者,他不能利用自己豐富的、失敗婚姻的經驗來欺騙她——她終究會明白,像他這樣一個被貧窮打敗的男人是不宜家、不宜室、不宜婚姻嫁娶,說到底他不適合這個地球上任何女人,喜歡他只不過是她未婚時代少女之心殘存的直接證據罷了。當然,這只是他并無根據的推想而已。
吃完飯,張楚月居然不想回家,她推著張玉良說:“爸爸,你走吧,我就住在趙阿姨家。”趙玉顏說:“家里房間多,你也可以留下,不過要收房租的哦。”張玉良訕訕道:“不麻煩你了。”秋夜有些涼了,草叢里的蟋蟀的叫聲有些瑟瑟發抖的味道,梧桐樹的葉子開始飄零了,秋天已經正式接管江南了。
路上,張玉良接到了陳向東的電話,兩人約了在事務所附近的小酒館見面。陳向東告訴張玉良,今天律師協會的人打電話給他,說律師協會會盯著向東律師事務所的,直到查出點什么為止。張玉良說要轉所,不能連累他。陳向東搖搖頭,除了我這兒,沒有所敢要你。
陳向東要說的第二件事情是,沈家秀曾經找到陳向東,她想要與張玉良復合。陳向東自沈家秀與張玉良戀愛時起,便認識她了,但他們除了偶爾一起吃吃飯、聊聊不咸不淡的天之外,并無交情,沈家秀對張玉良有這樣的窮朋友頗多微詞,盡管她不言明,陳向東也感覺到了,陳向東對她也沒有多少好感。當時,當沈家秀向陳向東提出這樣的事情時,陳向東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可以自已向玉良說呀。”話一出口,陳向東就知道不妥,如果她能自已說,又何必多此一舉來找他呢?見沈家秀默然無語,陳向東說:“我幫你問問吧,不知道他最近有沒有交往什么心儀的對象。”沈家秀問是誰,陳向東說這是個人隱私,而且還不確定,就不方便透露了。
沈家秀便沒有再糾纏,但她表示不怕困難,她有信心把張玉良追回來,讓他回心轉意,就像當年他追她一樣。結婚時,沈家秀是滿心歡喜的,她把張玉良的憂思看成是一個不諳情事的男人的故作矜持罷了,她認為灰姑娘的夢想就要成為現實了——一個大律師總是有讓喜歡的女人過上如意生活的遠大理想和宏偉抱負的。但時至今日,夢想依然是夢想,做夢的姑娘變成了做夢的女人,而這個做夢的女人已經受到了生活的懲罰與命運的嘲弄,她已經變了,不再是從前的自已了。“如果你再和他復婚,你們當初離婚的意義何在呢?”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后世注定的分散,前世不懂的姻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