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良的退縮之意,趙玉顏已然明了。她也知道他退縮之后會有不舍與追悔,她并不是為了拯救他而存在,她只是要得到她想要得到的,哪怕最終她并不需要。她只是討厭他畏葸不前的性格,他也只是在自卑的泥濘中裹足不前,寧愿看著心愛的人游蕩在和別人的幸福海洋,也沒有勇氣親自給予。
趙淮南在趙玉顏的生日宴會上,已然表明了對張玉良與她交往的態度,而且事后,他與王吟瑜還緊鑼密鼓給她介紹相親對象,她無暇顧及,她得先把張玉良的事情解決了再說。盡管張玉良是一個離過婚且帶小孩的男人,父母的頗多微詞、反對這聲也是顯而易見的——但這又有什么要緊呢,在她與父母大是大非問題的較量上,她從來都是得勝而歸的一方。但問題的本質并不是這些,問題的本質是,她不確定她是否真的無怨無悔、矢志不渝地愛上張玉良。
就在趙玉顏的情愫剪不斷、理還亂之際,她的媽媽王呤瑜卻失蹤了。她起初并不相信,但她一連給王吟瑜打了幾個電話,都打不通時,她慌了神,趕忙給趙淮南打電話,趙淮南在開會,他已經知道王吟瑜已經聯系不上了,但他并不認為王吟瑜失蹤了,只不過是暫時失去聯系而已。趙淮南的話給了她某種信心,她到王吟瑜居住的別墅察看,別墅如往常一樣整潔,沒有什么疑點,她仔細查看王吟瑜的一些隨身物品情況,發現身份證、銀行卡、隨身的一些洗漱化妝品都不見,這符合王吟瑜離家出走的情況,但是王吟瑜一刻不離身的手鏈,卻放在枕頭底下,這條手鏈是王吟瑜過生日時,她送的,王吟瑜愛不釋手,自此,便一刻不離地戴在手腕上。所以,王吟瑜要么是走得匆忙,要么是被人拘禁了,她被自己的推理嚇了一跳,陷入不安之中。
泣不成聲,在電話中趙玉顏告訴張玉良,她媽媽失蹤了。他連忙安慰她說,一時聯系不上,不代表失蹤,也許你媽媽只是去旅游了,只是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與你們打招呼,你也知道,風景優美的地方一般也偏遠,那里的手機信號自然是微弱甚至是沒有,所以,你不用著急,而且,你媽媽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張玉良如此安慰,甚慰她心。
要不要馬上報警這個問題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趙淮南堅持再等等,理由是:一失聯就報警,給人感覺慌亂、沉不住氣,而且還有著讖言般的隱喻,仿佛王吟瑜一去不復返一樣,不吉利;而且,眼下江南春集團正在進行收購綠如藍集團的談判,如果曝出集團第二大自然人股東王吟瑜失蹤的消息,這場趙淮南志在必得的收購將會以失敗收場,道理很簡單,因為根據公司章程,王吟瑜一失蹤,董事會將無法召開,自然也不可能通過收購綠如藍的決議。
但趙玉顏認為應當馬上報警,她認為媽媽身處險境,再不報警后果不堪設想,當然,身處險境是來自于她的憂心忡忡并由此生發出來的臆想。盡管趙淮南也擔憂王吟瑜的安危,但他仍然勸慰她說王吟瑜有時會去旅游,到深山峽谷游玩,失聯一段時間也是常有的事情,并舉例說某年某月時、杜鵑花開時、臘梅花落時便是這樣,以此類推,王吟瑜現在應該是安全的。如果再過幾年,王吟瑜仍舊沒有歸來,也不曾聯系,再報警不遲。
說到底,趙淮南也不知道王吟瑜干嘛去了。他一直認為她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尤其是在江南春集團收購綠如藍集團的關鍵節點上,她是不會選擇主動失聯的,但如果她是被動失聯的呢?他不禁為她的安危感到如縷不絕的憂慮。
雖說趙淮南與王吟瑜已經分居好幾年了,但他們感情還在,而且,那也不叫完全意義上的分居,因為有時她會使著性子要求他留下來,有時他也會尋找借口主動留下來,天陰陰欲雨,雪紛紛揚揚,都是。有時,他們也只是在王吟瑜的別墅吃吃晚飯(這樣的晚飯也不是每天都有的),討論一下公司的事情,公司的事情王吟瑜倒是不怎么關心,她更關心女兒的婚事,她把她所熟識的適齡男青年都細數一遍,覺得沒有任何一個男子可以配得上她女兒,這是做父母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