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她并不相信王吟瑜這套說辭,但她還是感激地沖王吟瑜點點頭,而且,王吟瑜的這番表態似乎有些動搖了她的決心,但她已經無法退出來了,她只能閉著眼走到黑,所以,她認為那只不過是富人輕諾寡信的一句口頭游戲罷了,還不如蜜蜂承諾明天不再采花可信。
行動那天,天空露出少有的湛藍,盛夏逼近江南,梅雨過后天空有些高遠,仿佛要遠離浮世、獨自逍遙。但是少有路人去察看天空之蔚藍、意境之高渺,因為暑熱逼得路人無暇他顧,只為尋得一片樹蔭下的涼意以稍憩。
前兩天,白媚在蓬萊閣想起自己荒唐可笑的任務——只為給王吟瑜下兩片安眠藥,任務雖說是有些荒唐可笑,但是她已經把錢給收了,而且,自她住在蓬萊閣以來,就有兩位彪形大漢在樓下晃來晃去,說是要保護她的安全。她的安全并沒有得到保證,她反而有些忐忑不安,這種忐忑不安在兩位彪形大漢寸步不離地守在客廳時就已經產生,隨著大漢煙不離手把整個房子弄得烏煙瘴氣時也變得愈加濃郁。
無奈之下,白媚提出要退出,并掏出銀行卡,向阿華面前一推。“白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既然加入了行動,就要一走到底,哪有中途退出的道理?如果你是因為報酬方面的問題,我們都可以商量,我們的老板還是慷慨的。但是,如果你就是不想干了,我想,你的安全問題,我們就無法保證了。”說完,他打了一個響指,沖兩位大漢招呼道,“你們,過來,帶白小姐到樓上去安靜安靜,白小姐,以后可不要提這樣的問題了,這讓我很為難。”
兩位大漢架起白媚上樓,在阿華的授意下,兩位大漢有意無意地露出別在腰間的真家伙——兩把烏七八黑的槍,白媚當真懷疑是八國聯軍進北京時英法聯軍使用的那種老款。但阿華告訴她,老款不老款他不知道,但這兩把槍都是沾過人血的,而且還不止是一個人的血,又故作輕松地告訴她,不就是下兩片藥嗎,要是這個價錢他敢一個晚上給半個城的人都下一遍。
張玉良下班后去太陽花幼兒園接楚月,其實他也沒有具體的下班時間——這是做律師為數不多的好處或是壞處之一,自他成了有一定知名度的所謂大律師以來,這種不確定性便愈加明顯了。有些離婚財產糾紛、遺產繼承的案件,代理難度并不大,但這些當事人都指名道姓要張玉良代理,哪怕是代理費貴一點也在所不惜,這讓他有些為難。他畢竟精力有限,沒有辦法將精力放在這一類小案子上面,但不接,也是有違律師事務所執行主任陳向東的意思的,為這事,他與陳向東也發生過爭執,最后達成了妥協,他把案子接下來,拿一半的律師費,案子交給所里新來的幾個實習生做,但也就自那時起,埋下了兩人分道揚鑣的伏筆。
透過玻璃窗,張玉良看到楚月正在教室里與趙玉顏看畫冊,趙玉顏穿著一件白色碎花棉麻的短袖衫,白膩的手臂顯得細瘦修長,十指如春蔥,皓腕凝霜雪,她嫻靜得如同從仕女圖中走出來一樣,衣上還沾著初秋早晨從柿子樹葉上滴落的露珠,她安然得如一尊圣母的雕塑,照在她身上的夕陽猶如她慈悲的光芒。他并不想打擾他們,就隔著玻璃靜靜地看,夕陽的腳步也快的啊,看了一會,地平線便收回了最后一線光亮,在光影與黑暗交替之間,世界陷入岑寂。學校新來的保安見他扒在窗口朝教室里張望,忙過來詢問。外面的喧鬧終于讓沉浸在畫冊里的趙玉顏抬起頭來,她看到張玉良,她沖沖微微笑,他也還以微微笑。張楚月看到隱在暮色中的爸爸,她飛快地奔過來,一頭撲進爸爸的懷里,嘴上卻說“好久不見。”。
趙玉顏含笑看著張玉良,這笑容干凈明澈,如三月的春江水,關乎友情,無關愛情。張玉良卻有些本能羞怯地避開她含笑的目光,這種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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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他也有表演的成分,他本是過了這種見到女孩尤其是漂亮女孩就害羞的年紀,但他還是很好地保留了這種天分,其實,他也感覺到了自己是有些矯揉造作,但他很快就原諒了自己,人生如戲,哪一天他不是戴著面具在表演?而且那時,他也是真真切切地有些羞赧了。當然,他也想用一種離過婚的男人破如敗絮的心態、曖昧露情的眼神去迎接她,但他知道他不能,因為那有違于他的本心,他是尊重她的,他也不想褻玩自己的這份感情,尊重她也等于尊重自己,無論是真誠地表演,還是純真地生活,他已然分不清了。
趙玉顏揚起臉看著張玉良,拍了拍身邊的椅子,他感覺她的臉在暮光里是那么嫵媚,眸子閃著如星星般的光,他是一個夜行的人,在星光里迷失了方向,要不是楚月就在旁邊,他真想把她抱緊,“你總是一個大忙人,連請我們吃飯的時間也沒有么?”她嬌嗔道。
“嗯……”夜行人停下了腳步,從迷途回到現實,“你說什么?要吃點什么?”
“看把你緊張的,也不一定要你請啦。”
“這也不是緊張。”他打起手勢,解釋道,“你知道,我容易走神,在當下容易想起其他的一些事情。不過,這頓飯我愿意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