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羊的眼睛里是食草動物一貫的遲鈍溫和,魔紋豹卻從頭羊的眼神中看到了挑戰的信號。
被獵物挑戰
魔紋豹僅剩的右眼閃爍兇光,它曾經擊敗過數不清的挑戰者,即便被另一只更年輕,更強壯的魔紋豹打敗,對手也只是抓瞎它的一只眼睛,沒有和它兩敗俱亡的勇氣;即便它遭到豺群的圍攻,失去了半截尾巴,兇殘嗜血的豺狼也不敢和它糾纏到底。
巨大的慣性拖著魔紋豹和被它死死咬住的頭羊,順著陡峭險峻的山坡朝下翻滾跌落。兩只動物緊密糾纏,在山坡上翻滾,重重地撞擊一塊塊堅硬的巖壁,碎石和積雪伴隨它們往下傾瀉墜落,顯示出生命的壯烈之美。
它們一直滾落了數百米,最終停在一塊地勢平緩的大巖石上,然后就被滑落的積雪覆蓋掩埋。但沒過多久,魔紋豹叼著早就被它咬死的獵物,艱難地鉆出雪堆,伏在地上開始撕咬吞咽鮮美的羊肉。
維爾托克猛然驚醒,他睜開眼睛看到獸皮帳篷的尖頂,來不及思考,就赤裸身體鉆出帳篷,跑進白茫茫的大雨中。
魔紋豹不會做選擇,也不需要做選擇,意志順從獵殺的本能,獵殺的本能又將意志推上巔峰。透著嚴重的身體迸出一股勃發的力量,鮮血在燃燒、生命在燃燒、靈魂在燃燒,殘破皮毛上的藍色紋路亮起火焰似的光芒。
它強健的后肢發力,猛地跳出去,線條流暢的身體宛如一支穿破風雪的利箭,飛躍懸崖深淵,凌空撲向矗立在對面山坡的頭羊。
魔紋豹在自己的生命中頭一次跳出這么遠,快的更像一道閃電。頭羊甚至來不及轉身逃跑,就被它一口咬住了脖頸。
那個夢是真實的
我是魔紋豹,還是維爾托克
難道,我是魔紋豹變得維爾托克
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順著光滑的皮膚向下流動,刺骨的寒意讓維爾托克的頭腦漸漸清醒,他抬起自己的雙手仔細觀察,幸好這不是魔紋豹的利爪。
剛剛的那場夢境太過真實,維爾托克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半精靈,還是那只獨眼的魔紋豹。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奮不顧身又酣暢淋漓的巔峰一躍;記得撞擊巖石,骨頭破裂的疼痛;記得用獠牙刺穿頭羊的顱骨后那種殺戮生命的滿足感;記得溫熱甜美的血肉在口腔中回蕩迷人味道
維爾托克情不自禁地咀嚼了兩下,血肉的質感仍然清晰,他張開嘴巴,吐出一塊帶血的生肉,然后就楞住了。
“你是誰”
“我是鋼巖,博朗鎮塔窟族的族首。”
“我是誰”
維爾托克緊蹙眉頭,思緒在猛烈的凍雨中凌亂。緊接著,一道沉重的聲音將他從迷思中拉回現實。